奉天往事 - 分卷阅读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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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仍是熟悉的车棚、座椅,脑袋往后一仰,便是刘国卿颠倒的脸。

    我着肚坐起来,对他:“你先上车!”

    天际隆隆,分不清雷声还是风声,却盖过我的声音去。刘国卿把来,大声吼:“你说啥?”

    “老他妈的让你来!”

    我使了吃的力气,揪住他的衣领,给他扥了来。他的脑袋撞到了门框上,起老大一个包。

    这回声音明朗了些。他捂着脑门,嗓门却还是大,音调也跟吊嗓唱戏似的:“你刚才过去了,咋整的!能动弹不?要不你先屋里躺着,我让老何去给你叫大夫!”

    我约摸这症状不是个好摊在光底娓娓来的,又苦于老何在这儿,不好明说,便吼回去:“我自个儿知咋回事!你别他妈的瞎咋呼!上车,咱先走!”

    “你不想看依宁吗?”

    “这节骨儿老怎么面!”我暴如雷,若不是肚还一地提醒着它尚陷险境,老不削这个傻,老就改跟他姓!

    不等刘国卿回应,我一脚踹向驾驶座的椅背,老何赶走。老何手脚麻利,发动汽车,一溜烟儿蹽二里地,方战战兢兢问:“依先生,咱去哪儿啊?”

    我咽唾沫,合蹙眉,不耐烦:“现在什么时候?”

    老何:“都半夜快三了。”

    正是好时辰。我歪靠着车窗,报个地址,是北市场一带的一间医馆,离南城有些距离。刘国卿几次三番要说些什么,被我摆摆手堵了回去。我是真没心思应对他。

    这间医馆说来有些渊源,倒是没什么名气,往日只给些柴门小看诊,只因那山羊胡的老大夫世代为我这般的人看病,不敢大。若不是我遇上刘国卿,误打误撞走了阿玛恶痛绝的老路,这老家伙估计得去当了。

    这些是我一次确诊后,柳叔说与我听的。老大夫与柳叔熟识,源自阿玛;我知晓,又源自柳叔,实可谓孙孙,无穷尽也。

    行至浪速通,腹痛渐消,上有了力气。我坐直,低一看,刘国卿的手臂正虚虚环着我的腰,坐正当了便有些硌得慌。见我动弹,他仿佛如临大敌,睛跟狗似的瞪溜圆,逗得我一乐:“你瞅啥?”

    刘国卿小声:“这是去什么地方?”

    我扬起刚要实话实说,蓦地想起他整日介在我耳朵边儿风,说闺女闺女的,前两次经验,这回八\九不离十,不由老脸发臊。再瞅他懵懂无知的模样,越发地不顺,遂恶声恶气:“什么地方?呵,把你卖了换钱的地方!”

    刘国卿一愣,拍拍膛,笑:“换钱能换多少?百八十斤的呢,最近好像还胖了儿。现在钱,不如给你吃了。”

    我也不客气,拉过他的猪蹄张嘴就啃。我没留面,了重,他只“嘶”了一声,却没叫疼,也不喊停。

    要我说,他真缺心儿。

    老何专挑小走,一路盘盘囷囷,车离了歪斜,总算是稳当地停在医馆门。天还在雨,静谧的闪电掀开天的一角,又倏然合上。我推开车门,竟与凛凛烈风来了个碰,竟还给了个大蹲!霎时只觉老脸无光,盖弥彰地支使刘国卿去敲门。

    老何连声:“刘文书,我去。”

    “你别动,让他去。”我冷哼一声。刘国卿脾气倒好,安抚老何一句,迎迎脸闯雷雨,三步并两步去扣门环。

    半天不见人影,大抵是雷声轰鸣,听不见敲门了。刘国卿连拍带吼,木板门哐啷作响,半晌,一盏黯淡的风雨灯颤巍巍地探来,照亮了刘国卿的脸。

    见状,我与老何了车。开门的是个年轻人,有着山羊胡老大夫年轻时的面相。刘国卿还在客客气气地介绍,我把他扒拉到一边,自个儿凑上去,说:“你爷呢?就说姓依的来了,让他赶准备准备。”

    年轻人脆生生地“诶”了一声,将伞匀给我们,自个儿跑主屋里通报。刘国卿的发早就哒哒、趴趴地黏在脸上,晶莹的珠顺着脸庞落。我侧过,对老何:“今晚儿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把车也开回去。”

    他到底是刘国卿的副官,一双小睛看向了正牌主。刘国卿指着我,玩笑:“记着,这才是咱老大,他在就得听他的。”

    我背过手,瞪了他一。多大的人了,还在属面前无遮拦。

    老何走后,刘国卿打着伞,随我了堂屋。我们没急着坐,而是在门槛边上站了片刻,疏灵灵落了一地。我还好些,斑驳的泥地面尚有浅灰\,刘国卿脚底是半的地方也没有了。

    刘国卿收了伞,搁在门,回拉过我的胳膊,说:“这没外人了,你跟我说清楚,你咋的了?”

    “压儿没事儿。”

    “没事儿?”他的手摸上我的额试温度,“老何可被你吓够呛。”

    “先别这个,一会儿大夫来了自有定论。”我来到主位坐,晃晃茶壶,轻飘飘的,揭盖一看,茶叶沫泡得发白,挤作乌黑一团,直倒人胃,“咱说正事儿,来的那队宪兵你认不认识?”

    刘国卿坐在离我最近的位置,说:“不认识。但我大略扫了,里面有几个朝鲜人。”

    “朝鲜人?怎么看来的?以前宪兵队可都是小鬼。”

    “朝鲜人用的枪和日本的不一样,一看就知。”言罢若有所思,“日本是真没人了……”

    “儿的地方,撑死能有几个人?”我不屑地从鼻腔里气,“这不都来国招募了吗。”

    刘国卿低苦笑一声:“你埋汰我哪?”

    我张张嘴,却说不话来——要说伪军,我面前这位,可是伪军的了。

    “没那个意思,我又不是不知你的底细,”我装作满不在乎,转了话题,,“现在南城也不安全了,得尽快给她们挪窝——你咋跟那群宪兵说的?他们只抓了依宁和我小妹儿,想想就不对,要是我现,哪能不抓我太太……”越合计越气,咒骂,“依诚那个小瘪犊!还学会叛变了!”

    这回到刘国卿言又止。未待他组织好话语,堂屋门一开,一脑儿涌来仨人,前儿一个被门槛绊个跟,一把老骨带爬,跪在我脚边痛哭涕:“大少爷诶!”

    我扶他起来,哭笑不得:“啥呢这是,不过啦?”

    柳叔的腰板已见佝偻,白发苍苍,沟壑遍布的脸上老泪纵横。我将他引到椅上坐,说:“敢您一直搁这儿猫着,没去南城?”

    柳叔抹去满面心酸,颤声:“您的东西都还在大北关,可不能没人看着,谁知哪天日本人就来给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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