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往事 - 分卷阅读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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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眉拧的死死的,听了这话也舒展不开:“邹绳祖的爹是日本人,他的婚姻大事,不是他自己能主的,要娶,也只能娶个日本女人。这赵巽,难不成也像你似的,拜了个日本师父?爹?”

    刘国卿面上一白,幽幽:“我知你心里别扭,但我待你是真的。冯虚的事儿过去快两年了,那时候我在气上,事难免偏颇,害得你……落在外一年,可你知不知,你不在了,我心里就空落落的,这个地方,”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就像死了一样。今天回来,你不在,我差以为你让日本人带走了,我急疯了,找了你许多地方,缓过神来,才猜到你在东陵,又怕我们错过去,就在纳凉亭等你,每一秒都好像在油锅里煎熬……

    “我打了你,对不起,还、还是那个地方……”

    他缓缓跪,跪在我面前,轻轻环住我的腰,将脸埋了腰腹。

    我胡噜一把他的发,:“男儿膝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老又不是你爹,你跪我什么?赶起来!再不起来,我又想给你剪发了!”

    他满面泪痕地站起来,我拿袖给他抹了把脸,骂:“哭个哭?该哭的是我!多大人了,还搭搭,是我媳妇儿的,还真成娘们儿了?”

    他赧然,去洗了把脸。待他回来,我正拿着请柬神,扫过他微的双,我严肃:“先谈正事儿,赵巽这人的背景,你是半儿都不知?”

    刘国卿:“我是今天才知这么个人,还没来得及去查,不过,这婚事的主婚人是横沟。”

    一听到横沟就提心吊胆:“你明儿去查一查,这赵巽和横沟的关系。”

    “我知,”他顿了顿,“其实,我更担心安喜,邹老板结了婚,我怕……”

    我又何尝不担心?亲妈和后妈到底是不一样,可孩已经过继了去,姓都改了,理说,就算是亲爹亲妈,也没有了置喙的余地。

    我叹一声,:“可也不能因为安喜,就不让人家结婚了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总是有些后悔。”

    我抬手他的话,说:“安喜能平平安安活来,咱就该半夜偷着乐了,邹绳祖亏待不了他,想来以后即便有了自个儿的孩,依邹绳祖的,也不会……不会少了他的吃穿。”

    我没敢说“用度”,只说了吃穿。若我还如一年前风光,必然会给安喜留小河沿的房家产,虽不算多,但至少能有个安立命的地方,现却是不成了。

    刘国卿:“我在北平还有些家当,实在不行,等安喜上学了,就让他去北平上去,那些个房产地契,除了他,我还能给谁?只怕到时候没说没儿的,耽误前程。”

    我敲敲胀痛的额角,说:“现在一秒一个变化,左右他还小,到时候再说吧。”

    过了几日,刘国卿回到家,连也来不及喝,急匆匆跟我说:“那个赵巽有些眉目了,她和横沟有些渊源,但只是间接的渊源。”

    我往他手里了杯刚烧开,还有些,我厚不觉得,他却细的,将杯放在了桌上。

    “什么叫‘间接的渊源’,两人神不成?”

    他摆手:“不是那个意思,你还记得福山吗?”

    这名字听着耳熟,应当有些印象,却怎样也记不起来……

    “依宁第一天上学,他家小孩儿还欺负依宁来着,却被咱闺女往脸上划了个大,想起来没?”

    他这样一说,我便知是谁了。那孩满嘴的族优劣之分,可见家便是如此鼓,福山是横沟的小舅,又是日民间商会的副会,依宁那事儿还是攀着邹绳祖的线给摆平的。

    我说:“你是说,这赵巽和福山有儿关系?”

    “不错,赵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名门,又是个女人,如何能独自支撑起一家布匹店?那家布匹店,正是福山所有,由赵巽打理的。”

    我扣着桌,琢磨片刻,问:“邹绳祖知这些吗?”

    “许是知,不然不会让李四说那些话了。”

    我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徐徐:“邹绳祖从来没有结婚的心思,这场婚事,他又不曾提前风声,其必有蹊跷。新娘又是这个背景,邹老板却接受了——或者说……是不得不接受呢?”

    刘国卿顺着思路继续往走:“那是赵巽婚?福山和邹老板相看两厌,这是商会里广为人知的消息,福山哪里容得邹老板靠上前儿去?”

    “婚到不至于,一个女人再大胆,也不会毁了自个儿名节。如果是……邹绳祖不得不接受呢?”忽然灵光一闪,指使刘国卿,“你去查查顺吉丝房这两年的效益!邹绳祖消失大半年,跟我在土匪窝里混,又是与世隔绝,近日才回来,期间丝房周转势必会压力大增,若是再不敷……他这是把自己卖了啊!”

    刘国卿语气沉重,:“到时两家合并,都成了福山的,邹绳祖是饮鸩止渴,为他人嫁衣了。”

    “你先问问李四,再找人去看看他们现在生意咋样儿。”

    若真如我所料,邹绳祖此番,多半是为了安喜,看在我的面上,他不会让安喜跟着他吃糠咽菜。我自然是不希望邹绳祖走上这条通往南墙的不归路,可他若执意如此,不心里再如何疚,我也无能为力,

    自从土匪窝回来,所有的事,我似乎都无能为力。满腔的血焦灼着心脏,手臂却弱不堪的滋味儿,真他娘的不好受。

    我狠狠捶了,刘国卿看了看我,言又止。

    半晌,等我消火气,他握住我的手,说:“你别多想了,多想也没用,也许没到那个程度呢。邹绳祖诈狡猾,狡兔三窟,定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我:“但愿如此吧,可我这心里还是不得劲儿,总觉得亏欠人家。”

    “他白白捡了个大儿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他当然不会怪我,不论我了什么离经叛的事儿,他都陪着我,给我,最多骂我一句“依舸,你个傻狍”。

    欠得多了,就觉得理所应当了,实则又有谁是理所应当照顾你的呢?

    …………………………………….

    顺吉丝房邹老板与的永兴和成衣店的赵巽小喜结良缘的消息,搅动了奉天城,当天在永兴和成衣店门还有时装表演,都是胳膊的女人,穿着胳膊的衣服,一时间好事儿的市民奔走相告。

    九月十八号,这日选得颇为讽刺,三一年的这天,日本军队朝沈了第一枚炮弹,十一年后,大和旅馆的门燃了喜庆的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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