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 - 第137章 洗涤

    太医们开的伤寒药，本来有安眠的成份，慕容薇为着巩固刚好的风寒，依旧多用两日。

    只是今夜里喝过药，听着外鼓漏更残，却是了无睡意。慕容薇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想着要如何告诉夏钰之真。

    真虽然诡异，三哥或许一时很难接受，但必定会听自己分辨。而信任这东西，也如早就埋在土里的，遇着光雨的滋，新芽便会破土而。

    即便明日这信任一时之间不成参天大树，也要先在夏钰之心里埋希望的，只待风生，大树亭亭如盖郁郁葱葱。

    想明白这层，已是东方泛起鱼肚白，绯红的晨曦初现，慕容薇阖上堪堪睡了半个更次。

    晨妆初起，慕容薇便借着青莲台事，要夏钰之遣侍从去苏家老宅报个平安，免得姨母亲担心，又唤了苏来，耐着说了几句：“姨母去了半月，我这心里十分放不。你随护卫一同去，替我请个安，再问候世与婉。若是那边需要帮忙，你便多留几日也无妨。”

    苏正愁无法传递消息，听了慕容薇的吩咐，觉得真是天降的好事，自己想要睡觉便有人递了枕过来。

    她端着俏俏的笑意，忙向慕容薇曲膝行礼：“婢定当向夫人转达公主的问候，若需要婢留，婢便请侍卫们给公主带个讯息。”

    言辞间十分殷切，竟一应承了留在苏家老宅。每次看到这心比天的丫，慕容薇心都十分不齿，她面上却如风送，熏然说：“早去早回，莫要叫我挂心。”

    苏领命，行了礼告退，又换过外的衣服，这才上了早就备好的青绸车，由侍卫护送着往苏家老宅去。

    慕容薇先了线，用过早膳便命璎珞去探看顾晨箫的伤势，再问太医的说法。

    依旧是昨夜的小太监守在门，夜晚见了苏，清晨又见璎珞，公主边两个一等女同时动，小太监显然摸不清壶底，显得十分诧异：“璎珞也是来问伤者的病？”

    璎珞何等聪慧，只凭一个“又”字便断定昨夜里又起风波，她立住笑着与小太监答话：“正是，公主殿问，伤者病比昨夜如何？”

    这伤者究竟什么份，劳动公主殿一天两次遣人垂问，小太监心里腹诽，面上愈加恭敬。

    若是换旁人，小太监有可能疑心，苏与璎珞的份，差不多相当于慕容薇亲临。

    小太监不疑有他，向璎珞打了个千，小心答：“昨夜里才已然告诉苏姑娘，请她回禀公主，伤者病稳定。今早上太医瞧过，烧也退了，用过半碗米粥，又吃过药，如今继续睡着。”

    璎珞听得明白，照旧打了赏，回来转述了伤者的病。本不想生事，想了想还是将苏的一节也一五一十禀告了慕容薇。

    昨夜里慕容薇并没有吩咐苏事，苏必定是查到自己言行有异，急着打了自己的旗号，去打探伤者的份，这般与主背离，其心可诛。

    怪不得今日早间安排苏与苏家老宅，她显得颇为急切。想来昨晚上狐假虎威吓唬小太监，不晓得如何得知了顾晨箫的份，今日才急着将消息送给苏暮寒。

    慕容薇到不怕苏这些私的伎俩，最多不过七八日，顾晨箫的人便会接应。上一世里自己将他扔给太医不闻不问，他都没有死在玉屏山，这一世有着自己全心的维护，谁又能在这里动他分毫？

    为示郑重，慕容薇施了淡妆，又吩咐璎珞取自己那件银红绣金线牡丹的厚披风，替自己更衣，再要她去给夏钰之传话，只约夏钰之一人去登玉屏山。

    夏兰馨昨夜不及细问，查觉慕容薇言行有异，今日一早便来哥哥房里探问伤者的形。

    兄妹两个正坐着说话，听了璎珞的传话，夏兰馨有些无奈地抬起来，无声望着兄暗叹。

    山僻静，夏钰之估摸慕容薇选在那里是有话要说，提防青莲台人多杂。他望望妹妹一片担忧的神，故轻松地向妹妹摇，示意她担心的事本不会发生。

    谅慕容薇伤寒初愈，夏钰之命人抬了轿顺阶而上，自己跟在一边相随。二人说说笑笑登山，只待望见山凉亭翼然而立，才亲手扶了慕容薇轿。

    山的风比山清冷，慕容薇穿着厚披风，也隐隐有些罗衫御风瑟瑟轻寒之，她将兜帽扣好，又将双手笼在袖笼，才吩咐从人远远退后，等着传唤。

    夏钰之便陪着慕容薇，登最后几步山路。清早间与妹妹告别故轻松，其实心里有千钧重。期待着慕容薇能说些什么，却又了然地明白，她约他来，只是为自己以往的行为解惑，必然不是他一心的期待。

    连着悬崖峭修建的凉亭之，夏钰之托住慕容薇的手臂，助她登上最后那节的石阶，声音比平日暗沉了几分：“阿薇，这里山远，再无第二个人，你有什么话想说给我听？”

    早的山风呼啸，因为方才的登山，慕容薇白皙的面庞透着轻盈的粉霞，如徜徉在明媚的日光里。

    慕容薇以贝齿轻轻咬住，笑容如堆砌的云锦，华丽又模糊，看得夏钰之心神一，再不忍她，柔声说：“阿薇，你若是不想说，来日也使得。”

    心有疑问，不想总这样不明不白叫她牵着鼻走，却又心疼她的柔弱，夏钰之心有淡淡的哀伤和切的无助，明之前这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想要呵护她的心却从来不变。

    慕容薇裹着披风，坐在亭间木凳之上，微微调匀了呼，望着夏钰之嫣然一笑：“若是不想说，何须大费周张，约着三哥到这里来？”

    总有一日要说给夏钰之知。纵然两人相只能如一张白纸上画的两条平行直线，只有并行不能汇，她与他之间的谊，却更经得起岁月的洗涤。

    “三哥从未想过，我能从哪里得知岫？”慕容薇先抛了一个简单的问题，看夏钰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