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 - 第2章 西霞

    苏忙着取慕容薇樱桃红羽缎的连珠斗篷替她披上，又小心地将兜帽扶正。的樱桃红帽额上衬了一圈得极好的白狐，映着慕容薇皓齿朱与明眸善睐的一张颜，苏暮寒便满是清浅的笑意，将刚剥好的栗在她的手心，又将握着栗的小手在自己掌心，这才相携着往御园走去。

    御园里腊梅、绿萼开得正盛，北风一便是一阵阵沁人的清冽寒香扑面。六棱石的甬上雪已扫净，都堆在甬两侧低矮的迎丛，梅林里却是净净洁白的一片，像一层厚厚的棉絮。

    苏暮寒松开慕容薇的小手，看她快地跑梅林里。飞雪簌簌，从稀疏的枝丫间筛，又飘落在她樱桃红的斗篷上，少女不染世事的笑容如雪般纯净，又像最璀璨的光般彩重，苏暮寒抿着的嘴角也微微弯起，一抹未达底的笑意。

    雪人很快堆好了，一一矮并肩偎依着立在一株火红的老梅树，苏墨寒取了苏手的胭脂，以画笔轻描，在右侧雪人的上染一抹绯红，回凝望着慕容薇。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成，虽只是米白杂墨四合海浪纹的青狐领大氅，却勾勒翩翩风度的俊俏，气度从容带着与生俱来的华贵，两人手牵手立在冰天雪地之，一任飞雪簌簌，便有些岁月静好的永恒。

    放望去，往日园繁无数都已凋零，枝上压着冻住的积雪凝成寒冰，宛若白玉一般通透。银白之外，几树鹅黄的腊梅争，红梅如火，绿萼如墨，缀着一片晶莹剔透的琉璃世界，俱是样的清纯。

    慕容薇无端想起，“郎骑竹来，绕床青梅”，便是这样的两小无猜。

    无数窸窸窣窣由远及近的步履匆匆，突兀地打破园一片静谧，来的是楚皇后殿前总大太监肖得福，他一揖跪倒在地，恭敬地传着楚皇后的谕：“公主、世，才奉皇后娘娘懿旨，请两位主即刻去凤鸾殿”。

    大太监来得如风，嘈杂的脚步将地上卷起一片飞扬的雪雾，影影绰绰的人变得恍惚凌，似是舞台上的影。

    虽是肖得福请安问好一丝不错，话也说的够稳妥严谨，慕容薇恍然不知，苏暮寒还是从那双比往日凝重的望见一丝不易查觉的怜悯。

    西霞国第二位帝君、慕容薇的父皇，崇明帝慕容清的皇位坐得并不稳当，当年的慕容薇对这些毫不知，如今的她却再清楚不过。

    上溯到百年之前，天间诸侯割据的日太久，所谓合久必分，皇权分散到如此程度，大周皇朝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即位在风雨飘摇之，实实有心无力。

    小皇帝本意是想慢慢削弱各诸侯的势力，再个个破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仅仅在位两年就被毒害至死。

    小皇帝已死，诸候间更无约束。多少有资本的诸侯都圈地成国自封为王，再然后为了疆土扩大争斗不断，无数个小国被吞并，也有新的枭雄应世而生。

    当年慕容薇的外公楚天舒不过是一个不知名郡县的郡守，在这些一次又一次的争斗势力变得越来越，最后自立为王，也成了一方国主。凭着外公一把擎天剑、外婆万壑兵书，两人是创这千秋大业。

    外公为念外婆，取外婆名字的霞为国名，创立了西霞国，了西霞第一任皇帝。

    西霞渐渐崛起，算得上尚存的几个大国之一。外公与外婆伉俪，了皇帝之后，也未纳过任何一个嫔妃，世人叹楚天舒之时，也会叹息，可怜外公膝无，只有两个女儿，猜测百年之后不知皇位落在谁手。

    女楚朝晖，便是慕容薇的姨母，当年嫁外公麾第一员猛将，官拜兵尚书的苏睿。次女楚瑶光，嫁时任侍郎的慕容清，两座公主府比临而建，坐北朝南，占了青龙大街最重要的位置，与皇仅仅一墙之隔。

    慕容薇记事起，并不曾称呼过外公外婆，而是一直唤作皇祖父、皇祖母，皇祖父常常骄傲地说，“朕要让天人看看，楚家的女儿不输男，这两个女儿朕都当儿来养，这些孩不分彼此，都是朕的亲孙亲孙女。”

    外公并没有让世人的猜测延续很久，一次不听劝阻的亲征，一支浸着毒药的敌箭，就把一切都仓促地提上议事日程。

    外公重伤归国，此后缠绵病一月余。驾崩的前日，一纸遗诏将皇位传给次女婿慕容清，顿时满朝哗然。

    论资力、论人脉和朝的影响，相对苏睿而言，慕容清都显得犹为单薄。苏睿手生死的一员大将袁非首先不服，在大殿上当众挑衅慕容清，要为苏睿皇袍加，苏睿喝止不住，亲手将他斩于剑。

    苏睿第一个朝慕容清拜了去，以手握的兵权势支持慕容清上位，这才成就了西霞国第二位帝君。

    这些事慕容薇是在苏暮寒后来一次一次切齿的讲述变得越来越清晰，苏暮寒藏大殿的御座之看到了一切，他亲看着父亲离宝座之有一步之遥，然后又把他的希望变成失望。

    外公驾崩之后，父皇了第一圣旨：尊外婆为皇太后，居慈宁，削姨母、母亲公主封号，封母亲为皇后，掌六；封姨父为世袭一等安国王爷，享亲王俸禄，特设一等龙虎将军之职，赐龙虎兵符一双，统天军队；封姨母为安国王妃，享一等俸禄。

    八岁的苏暮寒第一次见到姨父和姨母对自己的父母跪谢恩，某些个仇恨的就在那时发芽了。

    时隔七年，十五岁的苏暮寒在她面前保持着青衫狐裘只谈清风朗月的佳公形象，而暗地里早已染指朝政，他布的丝丝缕缕的网虽然远没有后来细密，却也颇倶形。朝廷的八百里加急今日才到，他于昨夜就已得到模糊的信息，那场战事的惨烈远超他的想像，他知晓了胜利却更担心着远征的父亲，以至于察力如此锐，只从太监的凝重悲悯里便立刻知晓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