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 - 分卷阅读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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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顾文章挑眉,笑嘻嘻:“寻思啥呢哥,跟你说话都听不见,啊?”

    他一笑,酒窝就来了,眉都生。吴钩瞧着他,:“你怎么就左边一个,人家要一对儿。”

    顾文章鼓起脸颊,自己戳戳酒窝,:“一对儿的那是我。”

    吴钩不说话了,别过看风景。过了会,轻描淡写来了一句:“还是一对儿好看。”

    回了宿,小莫和大熊已经在等他俩。东西都收拾好了,几个大包裹堆在墙角,像拖家带的难民。

    顾文章微微皱眉:“明秀呢,怎么这么磨蹭?”

    那俩人面面相觑,小莫:“我俩以为他早来找你了,他没说去哪吗?”

    “就说和认识的和尚聚聚。”顾文章心沉甸甸,烦躁地来回踱步,“这都几天了,再聚也聚完了吧,现在订车多难啊!”

    小莫冷声:“明秀最怕麻烦人,这么拖拉不像他。”

    顾文章气,颓然坐里,了把脸:“算了,再等等。我回跟车主说一声,看能不能再晚几天发车。”

    小莫着脸,没吱声。顾文章知他心焦,打起神勉了几句,但他没法骗自己,重的不安如同云笼罩心

    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可他们只是群蝼蚁。一无所知,无能为力。

    蝼蚁爬得再,也是蝼蚁。

    周容去了和玉买醉的小酒馆。他没要酒,了碟生米,一粒一粒慢慢吃。周容从不酗酒,他的落魄不想摊开给人看,觉得太狼狈。

    他心里,风度是很要的。衣裳一天一换,说话温和从容,待人接彬彬有礼,周容嘴边常挂三分笑,所有绪都藏在笑底

    和玉说他装,但周容觉得这是人起码的尊严。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谄媚,暴怒,抱鼠窜,不逆境顺境,总得保持温文尔雅的样儿。

    后来他才发现,这些没用。他会写字,会写文章,有智谋,还是没用。

    人家照样轻贱他,看不起他。他再挣扎再折腾,也只是一条得力的好狗,心不好了,随便谁都可以踹他一脚。

    因为一幅字,端王命人堵住他狠揍。荣郡王迫他跪,踩废了他的手,扇他耳光。悉罗桓用最难听的话当众羞辱他。王府上都背地里喊他“王妃”。周容人生的前二十年顺风顺,他想什么就一定能成,后三年遭了报应。一傲骨,被拿锥敲,一钻一个血

    而他甚至不能找人诉苦。他没朋友,一个都没有。没人可怜他,他也怕人可怜,于是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他一言不发地隐忍着,把受过的屈辱刻在心里,跟这些人慢慢玩。白天他撑着从端王府来,背后的目光刀般剜着他脊梁骨,却抵不过和玉震惊的神。和玉很崇拜他,他知,他从神坛上跌去,神的金碎了。拜他的人突然发现,神也不过是泥胎木塑。

    他形容不那一刻的滋味,有毁灭的痛快,又像全都被打碎了的疼。他不想骗和玉,却受不了和玉轻贱他。

    现在和玉终于也看不起他了。他不用再掩饰挣扎,只要有效,再脏的手段也无所谓。云党联名上书,端王府左支右绌,周容隐藏在黑暗里,安静地欣赏了整场大戏。

    他知,翻盘的机会来了。

    夜了,老板娘掌上灯,光像浸了猪油,黄的。正是工时分,酒馆人最多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是客,人语喧嚣。能拼座的就拼了,实在没座儿的靠着柜台,要一杯烧刀,撮生豆吃。

    屋里人挤人,周容一碟生坐了小半天,老板娘心里有犯嘀咕。但她没说什么,看见生吃得差不多了,殷勤地过去问还要别的吗。

    周容抬,黑沉沉一双眸,看得她心里打了个突。不过周容只是笑了笑,:“不要了,结账。”

    “三个铜板。”

    周容解荷包,掂了掂,抛给她:“不用找。”

    老板娘觉荷包分量,拆开看了一,发低低的惊呼。酒客们也都涌过去看,啧啧称叹,以为周容是什么富家弟摆阔,神复杂地目送他门。

    只有邻桌的客没什么反应,站起来草草结了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条尾一直缀在周容后,自以为没被发现。跟到僻静,周容停住:“再跟要跟到家里了。”

    他讪讪地从树影后闪来,抱拳一礼。周容背对着他,脸藏在影里,语气平淡:“跟王爷说,左思存的事,我能救他。”

    尾唯唯称诺。

    周容瞥他一,目光冷,似笑非笑,“他要是想知,让悉罗桓过来请我。”

    昏暗的佛堂里,明秀跪在蒲团上,一海青僧袍,灵灵的凤微垂。

    半寸的新发,由师兄替他剃去。剃刀磨得风快,刀刃泛着铁青冷光,剃过之新发簌簌而落。

    明秀想起他剃度时,也是这样跪合掌。阿阇黎:“汝能决志家,后无退悔否?”

    他答:“决志家,永不退悔。”

    阿阇黎:“今为汝剃去发,可否?”

    他答:“尔。”

    香烟缭绕,僧众合掌,小小的他跪在堂神懵懂。

    阿阇黎便为他剃发。刀刃划过,带来战栗微凉的

    第一刀,愿断一切恶。

    第二刀,愿修一切善。

    第三刀,愿度一切众。

    刀毕,明秀叩首,木鱼声起。

    他再见到为他剃度的大和尚,是一颗。面灰黄,双目暴突,泥涸在白上。那么慈眉善目的人,最后凝固在脸上的,却是略带狰狞的神

    明秀只来得及看一。师兄扛着成箱的经书,还搀着师父,没有余力看顾他,他不能掉队。

    寺院已经沦为业火海,烧沸了半边天。野蔓疯,鬼影幢幢,锋利草叶将黑夜割血。小和尚抱着跟他差不多的金佛像,跌跌撞撞往前跑。

    跑到哪去呢?谁也不知。他们只是一群漂泊无的僧人,晨诵经,暮礼佛,不问世事。胡人信傩神他们知,但不禁信佛也是说好了的,和尚念他们的经,胡人驱他们的鬼,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风向突然就变了。

    明秀记得是大羌吃了败仗的那一年,朝廷贸然与缙开战,结果被打得溃不成军,割地赔款不说,连皇都被送去为质。来庙里上香祈祷的香客一多了起来,明秀躲在黄帷后偷听他们祈福、忏悔,和喃喃地抱怨。国家弱,贪横行,神佛垂目,静听民间疾苦。

    香客络绎不绝的日没持续多久。也许上嗅到了某信号,言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明秀听说有的寺庙吃人,抓小孩剖心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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