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 - 分卷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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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从井里拎了一桶,把予庄少功洗漱,自己又重新提了一桶,劈盖脑地浇了一气,便大步星地把帘一揭,客栈换衣服去了。

    庄少功无事可客栈一望,只见门外有一片竹林,却是夜里未曾看清的。

    竹林前堆着两个土包,旁边的竹刻着八个字,细看去,却是——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他不由得一怔,读过这篇吊文,记得文是:“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殁,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寤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

    料想,这埋的是昨夜发现的枉死之人的尸骸,唏嘘叹,表了一番意。

    回到客栈,车夫已换了一布衫,自厨房端一盘蒸鱼和一大桶米饭。

    庄少功昨夜不敢吃车夫煮的素面,此刻放的芥猜疑,也吃得很香。又问车夫那坟包的事,车夫:“这些可怜人,横死江湖,尸骨无人收拾,怕少主见了伤心,便埋了。”

    庄少功叹:“也说的是,大哥,你车夫,真有些屈才了。”

    车夫笑:“在祖上就是,一生和,也没什么屈才。”

    两人一同收拾碗筷,把衣服洗了,挂在车外的麻绦上。

    收拾妥当,看已日上三竿,便要启程。庄少功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夜,那红衣少女称,此去金陵,无名和夜盟主必死无疑。大哥,你知是什么缘故么?”

    车夫沉思片刻:“在不过是个车夫,少主何不亲自去问楼上‘那位’?”

    庄少功无奈:“无名午时才起,恐怕一时半会,我们是走不了了。”

    车夫:“不妨事,‘那位’定练功,少主将他抱上车,也不耽误赶路。”

    庄少功信以为真,依言行事,臂力却不足以抱起无名,踌躇了片刻,最终无计可施,将少年郎从床上捞起来,驮在背上,一步步捱楼,上了车。

    两车,这才重新驶上了官

    庄少功和车夫混熟了,不愿再闷在车。一路上与车夫并肩而坐,畅谈岭南山

    车夫把历朝古迹说与他听,又看见竹筏浮在湘上,一双鸬鹚颈缠绵,便讲起了如何捕鱼。

    庄少功羡慕江上那笠披蓑的孤苦渔翁,喜赞叹,早已把无名忘到了九霄云外。

    无名躺在车,睁着,从怀里摸一封信。展开信纸——

    上面密密匝匝的蝇小楷,写满了对父母的问候,又写了这几日的见闻,慨这世上有许多不幸的事,又问智者不惑,勇者不惧,仁者不忧,仁者见了这许多伤心的事,何以不忧。

    通篇读来,庄少功丝毫未提及他的恶行。便将笺纸随手一放,坐起,无声无息地从包袱里翻一个的芝麻饼,望着车窗外的光山,慢腾腾地咬了一

    第7章 少主的心

    到了永州地界,车夫告诉庄少功,此乃潇、湘二汇之,雅称潇湘。

    庄少功这才想起,有云:“舜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相传,舜帝,葬在永州的九嶷山。他的潇湘二妃,以涕挥竹,投殉死。此地的竹,从此留了斑痕,世人称之为“湘妃竹”,或“哭竹”。

    庄少功望着车窗外,沿路的竹,果然青斑累累,不禁大发慨:“女的泪真厉害——二妃哭,竹尽斑;杞妻哭,城倾塌;韩娥哭,一里人三日不——难怪家父说,男汉大丈夫,千万忍让些,莫惹女哭。庄家之所以兴盛,也是因为夫妻恩,琴瑟和同,弟安分守己,”说到此,他把住无名的肩,推了一推,“你在听么?”

    无名也不睁,左耳听右耳,拿手巾鼻:“可惜我不是女人。”

    庄少功脸一,暗想,这是夸赞他门风好,女来可以享福?

    此时,车驶在永州街,正当早市,沿路尽是些叫卖的小贩。

    车夫了车,一面步行,一面牵——

    这朝的皇帝,崇尚法家过了,朱批之后,必将笔摆得端端正正,歪一就不自在。

    因此,市井严禁纵疾驰,违者杖三百,千里,不服斩首示众,也不必细说了。

    车夫往市井东墙一望,只见榜上贴着一溜海捕文书,无非是案犯某某,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貌如何,缉拿者支给赏银。其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名少年郎的画影图形。

    画的少年郎,一脸病容,垂首看着手巾。旁边注着:“如有见者,速报到官”。

    车夫不由得看向车,只听帘:“我看你红颜失志,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才将湘妃竹指与你看,你也不看。既然到了永州,不如歇一日,去走走,也好过闷在车里。”

    也不知无名作何反应,庄少功又:“你不去也罢,我去会馆,托人捎信回家。”

    “你那封信,”无名这才咳了一声,嗓音变得清晰有力,“不是谁都能送的。”

    “怎么说?”

    “我有个朋友,衙门里当差,可以给他送。”

    庄少功万没料到,这少年郎,居然也有朋友,而且是衙门里的朋友。

    他将信将疑,令车夫驱车前往。一辆车两匹三个人,来到州衙的大门

    永州州衙,坐北朝南,朱门黑栏外镇着两只石狮,四横竖挂着字,雄伟肃杀。

    庄少功忽想,无名伤了山匪命,庄家上数百难逃系,不由得一阵。转念又想,古人说得好,只要心光明,暗室也有青天。迟早要面对,他撑着举步上前——

    此时,永州衙,府尹正吃着早饭,皂役来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来者何人?”

    “那人自称无名,”衙役转了个圈,“……大人,人呢?”

    “老夫在桌,”永州府尹小声问,“那瘟神,在何,来甚?”

    “在门外,说是找应捕。”

    “——有人找我?”一人闻话提刀来问,“舅舅,你怎地蹲在地上。”

    府尹见了,起把他抱住,老泪纵横:“贤外甥,你如何得罪了那丧门星!”

    这人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无名?”

    府尹听见无名这两个字,二话不说,又咻地蹲到了石桌

    “舅舅莫怕,”这人放刀,扶起府尹,“他是冲孩儿来的。孩儿去年在刑供职,比限未曾拿住他。办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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