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 -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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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哭么?……佳期,佳期。”

    佳期早已过几次,底一塌糊涂,气短得快要昏厥,极小声地求饶,“我……我不哭了……饶了我……”

    他叹息了一声,轻吻了一她的小耳朵,倒像她还是他心尖上的小王妃似的,声音也极其温柔,犹如恋人的呓语,“你这样坏,本王这辈都不能饶了你。小太后娘娘……陛可就要来了。本王教你什么?”

    外间说话声渐渐到了窗,青瞬大约被逗笑了,“那怎么行?……陛回去问太后娘娘,娘娘必定不依的。”

    说话声到了门外,腰上的手仍未松开,里的两手指就在最要命的那一,佳期已急得快哭了,一阵绞动,又淋淋漓漓洒了他一手。她无力推了推他,不择言地说:“……明晚!”

    裴琅英的五官上又铺满了恶劣的笑意,声音大了些,“太后娘娘说什么?臣没有听清。”

    隔着一堵墙,裴昭冷淡清越的声线传来:“母后。”

    裴琅还没有松手,佳期也不挣扎了,尽让他的手指着。

    他就是想要她难堪,想要她着急,想要她颜面扫地,因为他恨透了顾佳期。

    佳期只觉得全发凉,额又开始痛,勉一个笑容来,迅速倾过去,在他耳际轻轻一咬,促声:“明晚我等你。”

    那两要命的手指蓦地松开离。佳期如被了薪柴的灶火,慢慢了一气,慢慢坐直了。

    青瞬跟着裴昭走来,笑:“陛说要骑围猎的去西郊呢,娘娘依不依?”

    日轻缓悠闲地升起来了,照得室透亮清澈,桌前还是那两个人,一个肩宽,大金刀地吃面,另一个垂首敛眉,丽孱弱的小面孔拥在层叠衣里,越发显得稚与不相称,闻言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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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仁

    次日,踏着朝时断续不停的鼓声,京城城门次第敞开,迎接象征着王朝新生的少年帝王。

    街巷里繁华得近乎梦幻,四攒动着想要一睹天真容的好奇颅,喧嚣声起伏着捕风捉影的传闻,不少话都有犯上之嫌,护送的金吾卫如临大敌,自然是将小皇帝捂回了銮舆

    是以,裴昭最终也没能骑围猎的去西郊。

    顾佳期听了外那些话,正在神,没留神车帘一动,裴昭弯腰来,叫了声“母后”,在她边坐

    佳期被他吓了一,忙:“陛怎么来了?”

    裴昭从袖一杯东西来递给她,“青瞬在街边买的。”见她不明就里,补充:“说是胃安神。”

    今日天未亮就要走,佳期自然没有睡好,于是笑眯眯地接了。那东西看着奇怪,黑魆魆混着白腻腻,裴昭见她要放到边,连忙:“不知是什么东西,母后还是不要吃了。”说着就要拿回去。

    少年那模样一本正经,佳期已随意抿了一,噗地笑了来,“是芝麻糊混杏仁霜。”

    裴昭没,自然也没见过这上不得台面的民间小吃,“哦”了一声,“母后怎么知?”

    佳期笑起来眉弯弯,一侧的眉挑了挑,“哀家掀过的摊可比陛批过的折还多呢。”

    她有心活络,裴昭虽然素来冷淡,倒也给面微笑起来,“母后还有这样的本事,儿臣倒不知。”

    “哀家还有许多陛不知的事。”佳期掀开车帘一角,指了个方向,“那是汤饼铺,如陛所见,来往的多是脚夫,旁边挨着茶楼,倒是富商云集,后的地窖里是储冰的,夏日里用的冰就是从那里面来。不过他们三家店的老板原是一家兄弟……”她想了想,“去年还是,如今不知了。”

    裴昭倒像是对外这些人兴致缺缺,不过还是很有耐心地听她絮叨。

    佳期并不嫌自己烦,一来是当“母后”当惯了,二来是裴昭看似冷漠,实则十分细心,看似是来侍奉她,实则是怕她听了外那些摄政王和太后之间的绯传闻多想。

    可惜佳期倒不十分难过,反倒不得那传闻传得更盛些,往好里想,没准裴琅良心发现就此撒手,往坏里想,也许有英雄志士提剑而起将她除之而后快,倒都算得上好了局。

    到西郊行辕时已经是夜里了,天空里憋着雨,纵使是日也觉得气闷。

    佳期车往地一站,便气,霎时想起往年状,心里沉甸甸的,白日里那些温和快全随着夜游神飞上了夜空。

    幽如墨的寂寂无人,她把裴昭和青瞬打发去玩,自己留在房发呆。

    裴琅当然是会来的,伸是一个裴琅缩也是一个裴琅,逃也没有用,还不如就这么等着。

    桌上搁着各样妆奁,她闲得发慌,一一翻开来看,里绿绿的首饰和胭脂香粉。

    从前的顾将军府当然不缺这些,顾量殷战功赫赫的那些年,哪怕他不在家,赏赐、礼品也总是雪片一样飞来将军府。

    佳期那阵野,一度发愁屋里放不,只好央大哥顾楝去把东西当掉充军饷。

    军饷总是急缺的,和军饷比起来,这些东西不值钱。

    不过现在顾佳期是太后了。太后要端庄矜持,一年到穿着沉重的衣,梳着的发髻。

    她有时候在铜镜里看自己,觉像看到了东瀛贡来的人偶娃娃,衣华服盖着细胳膊细,提线才会动,脸上始终没有表

    天气又闷又,佳期玩了一阵首饰胭脂,左等右等等不来裴琅,索趴在桌上神。

    窗不知何时被风开了,夜风一阵阵拂在后颈上,凉丝丝的十分舒服,不知舒服了多久,佳期趴在桌上睡着了。

    夜风晃晃,梦也晃晃,她在那个飘摇颠倒的世界里站了许久,才发觉那很可能是平帝四十六年的冬天。

    那年她还是平帝的顾贵妃。平帝迷心窍,薨逝前还惦记着后那一群没能沾手的妙龄嫔妃,惦记得彻底发了疯,旨将她们全沉塘死。

    她被人从太池里捞上来,呛呛得肺病,一连几日不退,已经烧得意识模糊,偶尔睁醒来,连人脸都看不清。

    偏偏事不遂人愿,越是看不清,越是听觉锐,有个半熟悉半陌生的声音在她榻边,带着笑意说:“沉塘?皇兄临行倒也了件好事。”

    她有四年多没听到过那个声音了,但大约濒死的人总有些格外的,她一听就知那是裴琅。

    四年前还是她未婚夫的裴琅。

    她想过裴琅会恨她,以为自己什么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会那样难过。一转就难过了六年多,裴琅还是恨她,一丝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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