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楼 - 分卷阅读36

    就站在他的后。他的颈畔觉得到二爷温的呼，他的面颊几乎贴着他的面颊，他的手托着他的肘，他的指尖轻着他的指尖，柳儿，这里抬一，柳儿，这里不是这样的，柳儿，柳儿，二爷在说，以后的戏，我就给你了。此生以后，他都只是在为二爷唱戏。二爷，让我化为你，是否就可以永不分离。“玉堂好似──”这字无限，台的观众仿佛从梦惊醒一般，轰然喝采。“好！好！”

    然而那银线般的一缕，怎么也不被彩声盖住，就宛若九天织女跌的银梭，无限清亮的轨迹──“我看他把我怎样施行。”“他”字就象云雀一般直往天上钻去，翻得更，前音未袅，后波又起。一曲清歌动九城。满堂彩声，掷如雨。谁也不知容修什么时候到的台。他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握了一手的冷汗。一直到此时，他才透一大气。那么张。记忆，自己第一次登台，似乎也没有象今天这样张过。容雅停了琴音，才发现生平第一次，手指冰冷得几乎握不住琴弓。他抬起袖轻轻的拭了拭额，抬望去──柳儿，这孩经过今天，算是打了名堂。他红了。一战定了生死。容修凝望着站在台上那年轻的许稚柳，耳边听到那般的掌声和喝采，一时悲喜集。喜的是华连成总算有惊无险，安然渡过了这一关。然而目光扫过台观众那发红的发光的如痴如醉的脸，竟然觉得心酸。这就是刚才还在怒骂着叫嚷着不依不饶要看容二爷的戏的那些人吗？这片刻之后，他们已经把散的天女忘到脑后了。他们的里已只有这一啼万古愁的玉堂。他们的彩声是为着他，他们的快乐是为着他。他们到底追的是什么？捧的是什么？如今这年，谁又会对谁死心塌地？

    一颗星的陨落，一颗星的升起。那么快。快得教人心寒胆战。虽然早就清楚人是多么无冷酷，但这一次，被替代的那一个，毕竟是自己的儿。绷到极致的神经一松驰来，他缓缓的想步回后台，保镳郑大海却发现一向利落的容老板今天步履蹒跚，微微有些摇晃。走了几步，忽然一了，往地上了去。“容老板！”

    小包厢里，日本少女赞：“喔，这是另一个少年。”柳川正男笑：“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曾听说，天使的嗓音是银铸的。这位艺人，他有一把天使般的嗓音。”东史郎显然来国的时间更，对国戏曲已颇了解：“据说这一位是容嫣的唯一弟。不过今天的况很不寻常，以一个无名之辈来代替红艺人，一般戏院不会这么。”“没能听完容嫣的戏实在太可惜了，”柳川正男：“若和他的徒儿比较，我依然觉得容先生本人更有韵味。”此时容雅作为华连成的名琴师，收了琴，走到九龙亮相行礼，接受观众的喝采。东史郎指着他：“柳川先生你在德国是学音乐的吧。你看这位琴师，他也是当今支那戏曲界尖的人。据说他是容嫣的哥哥，名叫容雅。今天台的听众，也有许多是冲着他的名声前来的，国话叫捧场。”其余三人闻言仔细地打量了容雅一番。灯光，容雅行了礼，站直了，习惯的把额前发往后一抚。平时隐藏在发后的那清秀的面孔如惊鸿一瞥。修眉目宛若雕琢。柳川正男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容雅。”少女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弟弟是男，哥哥原来也很好看……”柳川正男微笑：“今日一得见两位国的名艺人，真是要多谢东先生的好介绍了。”东史郎坐正，微微鞠躬：“哪里，这是在的荣幸才是。”叫朝香的年轻人矜持的抿了薄，没有说话。

    第 32 章

    舞台的灯光全亮起来了。一片光明，彩声，掌声，一般似幻似真的涌动在边。一时近一时远。他就象了一场大梦，这梦的辉煌，是以失去容嫣为代价。许稚柳茫然的睁大着睛。他想是不是应该笑，但这笑扯痛神经。他不敢眨，薄薄的雾，凝结在他的眶里，成了一层壳，一眨就会碎了。如同奇迹般的，命运之手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人的际遇是多么奇妙。他缓缓的抬起，看到那极极的屋，雕龙画凤的背后，那上面一定落满寂寞的灰尘。就在这一刻以后，就算他说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他所想要的，恐怕也没人再会相信。一直到了后台，他仍然恍恍惚惚的，坐在椅上直发愣。他注意不到边人看他的光，已经悄悄的变了，有结讨好的，有小心观察的，有满怀妒嫉的。大师兄七儿是最早师的，最初学的青衣，后来又转行小生，可惜一直到现在也没唱个名堂。他走过来，拍拍他的：“哟，兴得丢了魂儿了？现在还没醒过来。”语气是轻松的，可拼命捺，也压不那一缕酸溜溜的意味。许稚柳侧了侧，没有说话。他是丢了魂……七儿见他不理，笑：“也对，翅膀了，玩意儿学得差不多了，现在是该学学角儿们怎么摆谱了。”大师兄走开了。他在说什么，他没有在听。那边庚一抬，看见两行清泪顺着许稚柳的脸颊慢慢滴来。“哟，都兴得哭了。”“……”

    “不就是压台得了个满堂彩吗，还不睬人，容二爷只怕也没这么大架？”

    你一句，我一句，句句话带刺。这也不能怪他们。在一起学艺的兄弟，都是苦，哪个不想人地。小的时候挤在一起亲密无间，现在一个个人了，再挤在一起，就觉得空间太小，透不过气。平时互相偷偷都盯着，较着劲儿，角眉动的，哪个不知。看着这小师弟平步青云，后来居上，自己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息，心里难免堵得慌。也是柳儿平素为人本份老实，他们才敢如此放肆。若换了个牙尖嘴利心狭隘的，就算现在不反相讽，只怕只后也会记仇。庚说了几句，见柳儿还是不搭理，自己也觉得没趣儿，收拾好东西，也一转走了。丝竹声歇，叫好声杳。方才还锣鼓喧天的戏园，一安静来。空的，静得连方才那些彩声和乐声，都好象是幻觉。它们从未存在过。在这一片寂静之，柳儿觉得心里有一东西，慢慢的满了起来，如此缓慢而温柔的，象满月跃海面，象月光渐涨的汐。他细细的味着这一刻的温柔，轻轻的抚摸着这柔丰盈的心，微痛，而怜惜。二爷。他悄无声息的说。嘴轻轻的一动，一朵奇异而黯淡的微笑绽放在他边，带着泪痕，与他伶仃相依。

    第 33 章

    容修睁开睛，就看见儿容雅坐在他的边。清瘦洁白的额，因为担忧，皱的眉间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