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 - 分卷阅读151

    仰着脸和顾云章说：“将军，你今年贵庚啊？”

    将军的骑在背上，望前方装听不见。

    他没有得到回答，但毫不气馁，继续认真说：“将军，你是瓜脸呢。”

    将军依旧天聋地哑。

    他低，忽见顾云章那靴靴筒上蹭了一抹污泥，就伸手小心的将其抹了去。顾云章没想到他还敢碰自己，意识的就一甩鞭了他的脊背；他躲闪不及，痛的耸起肩膀“哎哟”一声，随即抬手给顾云章看：“将军，你的靴脏了。”

    顾云章哪里是个讲理的人？段提沙一声，他扬手又是一鞭，同时轻轻斥：“闭嘴。”

    段提沙糙厚，虽然每天都要挨上几鞭，然而安然无恙，不过是后背上破了几块油而已。如此过了十天半月，队伍上都已经把他当成军一员；邵光毅没想到这来历不明的猴居然会如此受迎，就恨的咬牙切齿——又不好表现来。

    邵光毅如今在军，就像一个隐人一样。谁都知他在，可谁也不去和他亲近，说白了就是歧视他；另外他和顾云章太亲近了，仿佛受到了传染一般，那也变得冷起来。

    段提沙对待顾云章，一直抱有一赞的态度。

    他狗肚里装不了二两香油，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一句也不肯保留。顾云章在前面爬山路，他跟在对方后面，冷不丁的就来了一句：“将军，你的腰可真细。”

    顾云章半路转，一脚就把他踢到山坡面去了。

    段提沙灰土脸的起追上来，并不委屈抱怨什么。对于他来讲，顾云章的位置过于在上了——凡人倒了霉，只能怪自己命苦，是不好去和菩萨理论的。

    因为旅途危险，所以帮走的很快，尽可能的在山林抄近路，一个多月后便经过了密支那一带。顾军一路上大仗小仗打了无数，每次都是大获全胜，后来士兵们都有些疲沓了，同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说都是溃兵，可就凭他们的资历经验，凭那一武装备，人生舞台怎么着也不该是这缅北丛林。

    这绪是在军队普遍存在的，尤其是央军落过来的军官，个个都唉声叹气，觉得自己是被国家抛弃了，信仰和前途都化作了泡影；而以海山为首的关外帮倒是不甚在乎——他们大分都是胡匪，后来又给满洲国看家护院，既不懂什么主义，也很有自知之明，只要能吃饱喝足就是好生活。

    除了这两派之外，还有第三类存在——这批人的代表人是杜楚夫。这黑小前些天已经得了个上尉军衔，如今挎着冲锋枪军官，简直快活极了。

    这一日午，顾军又和附近山里的土司兵起了冲突。这边落的土司兵很富有战斗力，虽然武上比较原始，但胜在战士灵活，在树上悠来去的移动隐藏，让人防不胜防。顾云章看着自己这边有人毒箭倒了，就颇为焦虑；后来他灵机一动想了主意，当即令全队后退。

    将帮队伍围护在林一片空地上，顾云章命人把车上的掷弹筒全卸来支好，然后对准前方那片藏匿着土司兵的密林，无声无息的了一个“发”的手势。

    沉闷的炮弹膛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来，林络绎起了大爆炸，火光伴随着烟直冲向天。手持着弓箭刀火药枪的土司兵们吓呆了，睁睁的看着炮弹从天而降，破碎弹片直砍向自己的面门。

    一阵轰炸过后，顾云章拎着步枪牵了匹，率先开路。

    这回再没有任何袭击和阻拦了，靴靴底碾过地上成片的焦黑残草，他抬迈过一截燃着的树木，握枪的右手汗津津的。

    后方的队伍和帮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来，没有人发声音，因为只有老天爷才知那群土司兵是否已然死绝。

    林寂静来，骡偶尔打个响鼻。顾云章在走过百十多米后略略安了心，汗汇聚成滴，从他的额角缓缓到了鬓边。

    一气缓缓呼，他刚要回向邵光毅要一烟，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间，段提沙忽然呐喊着一跃，飞将他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一枚羽箭掠过段提沙的肩膀，的钉在了地上。

    顾军立刻炸了庙，对着放箭方向密集扫，片刻后就打来两血模糊的土司兵尸首。此刻邵光毅上前抓住段提沙的手臂，一把将他薅起来搡到一旁，随即蹲来去扶顾云章起：“军座，你没事吧？”

    问这话时，他张得面苍白，声音都变调了。

    顾云章爬起来拍了拍上的土，又用手背蹭掉了上沾着的一草屑。扭看向段提沙，他发现这小坐在地上，正费力扭去看自己的右肩膀——肌肤上一血痕，却是被那羽箭蹭破了。

    一个小兵走了过来，弯腰去为他挤那伤，嘴里问：“疼不疼？是疼还是麻？”

    段提沙迟疑了一：“不疼，有儿麻。”

    觉发麻，说明这箭上浸过毒。小兵变脸失了，停了手不知该如何理，这时顾云章走上去推开小兵，随即单跪来，一手他的脑袋，一手握住他的右臂，低声说：“别动。”

    段提沙任他摆布着，喃喃：“将军，我没事的。”

    顾云章没言语，低凑过去噙住他那一线伤，用力的了两，随后扭把一带血的唾沫啐在地上。

    段提沙似乎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关怀自己，当即就受若惊的扭动了：“将军……”

    顾云章又俯了一吐去，随即用手指狠狠挤压伤，见殷红的鲜血来了，这才放开段提沙站起来，从邵光毅手接过壶漱了漱。

    方才段提沙那一扑，算是救了顾云章的命。

    顾云章心里有数，知军队在这丛林除了武大之外，其它各方面都不是土司兵们的对手。看刚才那一箭的力，是能穿透自己脖的！

    他激段提沙——救命恩人，不能不激，所以愿意冒险为对方去毒血。

    当然，那险着实也是不大，土司兵的毒箭他早就见识过——除非箭是扎里了，否则一般都不会致命。若这真是见血封的剧毒，那顾云章宁愿在段提沙的脑袋上开一枪，让他少受苦、走的利索。

    顾云章对段提沙的很有限——他就是这贱，非得是自己厚颜无耻心积虑抢骗来的，才算好东西；送上门来的好意总让他心生疑虑，觉着是“无事献殷勤、非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