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 - 分卷阅读214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要。

    嘉斐心尖酸涩,望着嘉钰,低声应诺:“你自己安排吧。”

    他看着嘉绶掺扶着嘉钰上了辇,又把近前侍候的人也尽数斥退,待书房终于只剩他与甄贤两人时,才陡然山倾似地倒来。

    太累了。

    甄贤遽然一惊,整个人如噩梦惊觉,慌忙扑撑住他。

    他踉跄两步,由着甄贤将他扶到屏风后的小榻上,将脸埋小贤怀里,一动也不动。

    小贤的是温的,有叫他迷恋不已的草木清香。

    这真实的渐渐让他平复来。太多疲倦,无法宣的愤怒与悲哀,却在这一刻倾泻而

    他想起官悲呼太上皇仙去以后,他终于走玄殿,看见父皇尚未冰冷却已了无生气的尸,却克制到无法发悲鸣。

    自母后离世以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父皇终于也走了。

    嘉斐已很难理清,这萦怀不散的,究竟能不能算作悲伤。

    看见父亲寂静地躺在前,已然只是一条死,再也不会用难以琢磨的神冷冷看着他,不会责骂他训斥他摆他的人生……那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被铺天盖地的困惑与恐惧吞没了。

    如同被枷锁囚困日久的野兽,终于得脱樊笼,得以释放重负,竟有一丝快意,却又转瞬即逝。

    赫然惊觉,他其实早就盼着父皇快些死,却从未思父皇的死,于他,于世,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更没想过,一旦父皇真的死了,他又该怎么,该如何自

    只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十岁时的那个孩,被关在一片凄寂的殿里,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前昏黑一片,看不到路,任如河疯狂嘶吼也得不到回应。

    他竟然盼着他的父亲死去。

    这由心底生冷黑叫他自己都心惊不已,陌生却永不能割裂。

    嘉斐无法自控地收双臂,觉自己在秫秫发抖。

    但甄贤依旧静静地抱着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与多年前的温柔少年别无二致。

    彼此熨帖的温渐渐安抚了躁动的绪。

    嘉斐吐息,竭力稳住轻颤的嗓音。

    “如果我了无法让你满意的选择——”

    他的手臂如此健,心。可他的声音却如此低沉,仿佛随时都会坠落去,落无尽渊。

    甄贤被他勒得气闷,又不能挣脱,唯有苦笑。

    “陛并不需要让我满意啊……”

    他从十岁认得陛,眨这么多年也过去了。陛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陛或许偶尔剑走偏锋,或许偶有任豪赌,但心始终是正的。

    他所的皇帝陛, 敢为人所不敢为,可为社稷战外敌,可为万民掷千金,可以在肱骨噤若寒蝉群臣鸦雀无声之时孤阵搏虎狼。

    陛之所以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能够问鼎天至极的权柄,并不只因为生为皇,不只因为天命。

    而他三生有幸,得与陛相识于少年,陪伴君侧,见证了这一路征程的艰辛与无畏,他又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对他的陛,他信不疑。

    甄贤忽然觉得涨。

    心澎湃呼啸,几乎要冲破膛。他只能也用力环起双手,回抱住嘉斐。

    “陛只要让自己满意,便足够了。”

    除此以外,小贤竟什么也不说。一句也不劝他。甚至不像嘉钰,还要百般婉转地与他言又止,语还休。

    小贤果然是此世间唯一懂他、信他至的人。

    他把甄贤拥在怀里,久久不肯放开,直到听见甄贤数度叹息。

    小贤垂着,与他低语:

    “时局纷杂,我家的旧案,陛就不要再劳心分神去追究了。”

    嘉斐眸光一震,立刻察觉异样,“……父皇最后都和你说了什么?”

    但甄贤只蹙眉摇了摇,什么也不肯对他说。

    在先皇生前所使用过的,其有一只玉枕,被先皇摆在手边多年,是先皇明了要于棺随葬的。

    珍宝万千,更华者不计其数,何以先皇偏偏只要这一只用了许多年的旧玉枕。一时间,知者揣测纷纷,却始终猜不透因由。唯有甄贤闻之,默然叹。

    大丧之期未定,昭王殿的日已先定了。

    临行之日,甄贤和玉青前去,代天送行。

    遥想当年,圣上仍是靖王殿时,离京南抗倭,也是在同样的地方作别京师,昭王殿与王妃前来相送。而今是人非,异位而,竟是陡生凄凉萧瑟。

    如今的昭王嘉绶,比之当年,已然是玉冠俊朗的青年男,眉间却仍保有许多清澈纯

    他临行拉着甄贤衣袖,恋恋不舍,更是委屈地问:“甄先生也觉得我错了么?”

    他短暂停顿一瞬,似想忍,但到底没能忍住,便又问一句:“就算是我错了……四哥的那些事,难就全是对的了?”

    甄贤好一阵语,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荣王殿的所作所为,若要论对错,实在不能简单就说全是对的。

    可荣王殿却也不能不这样

    就好像此时此刻,连先皇大丧之期也未定便即刻将昭王殿派往南京,不允人尽孝于亡父,未必就能说是对的,但圣上却也别无选择。

    无论这人殉之事最终如何决断,陈世钦必然不肯就死,定要挣命一搏。而挣命,需要筹码。

    昭王殿是今时今日稳住南直隶最合适的人选,所以非去不可。

    甄贤沉默良久,喟然一声叹息。

    “圣上是信任殿,才让殿在此时去这样一件重要之事。而浙直一旦生,所祸及的更不止是圣上与殿兄弟,还有两省乃至天的黎民。殿只需牢记这一,余的,还有那么重要么?”

    他立在风里,看着昭王殿与王妃的车驾消失在目之所及的尽,回时骤然一阵眩脱力,险些在地上。

    玉青吓得连礼仪也顾不得,扑双手撑住他。

    甄贤努力大睁着,看见自己额的冷汗雨一样落在地上,眨便落一片痕。

    昭王殿的提问,他方才没能直接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地逃开了。

    或许并不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是本不敢回答。

    这是曾经年少血时本无法想象的事。

    但时过境迁,他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少年。在京城,在禁,在权力场,在君王御前,日久了,是与非的边界便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并不认为自己变了多少。但他却时常真真切切地到害怕,害怕终有一日,他非但不到践行诺言,扶助圣主,反而是他自己,要



ql请记住本站地址http://m.quanbl.com

添加书签

7.2日-文章不全,看不见下一页,看下说明-推荐谷歌浏览器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