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似孤独 - 分卷阅读37

    演了大灰狼，记得初一去动园游陆觉岚被颈鹿了，记得初二陆觉岚被育委员骗去跑了三千米；但许曳未必知拍毕业照的时候宁觉辰废了多大力气才换到他边上，未必知宁觉辰为了见他一面差误了论文答辩，未必知这张缆车上的照片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拍的。

    宁觉辰只觉得酸涩难忍，黯然垂目光，偏过正好看见许曳呆呆站在房门，手上晃了晃，半杯泼了来，滴滴答答到地板上。

    许曳目眩、心如麻，扁桃得呼都有些困难，他急促地吞咽了两，张了张却像哑了一样不能声。

    一定是因为太想辰辰了，刚刚竟然有一瞬间看错了……可是那个神真的太像了太熟悉了。宁觉辰总是用那样的神看他，许曳直到最近才懂，那是哀伤。他现在每天都能在镜里、从自己的睛里面看见。

    宁觉辰也觉得许曳这个神很熟悉，就是久以来他已经习惯的、透过他望向另一个人的神。

    多有意思啊，许曳好像真的喜他了。

    可是太晚了啊。

    在我不相信你我的时候才我，在我已经不是我的时候才我。

    太晚了。

    19 我等他原谅我

    宁觉辰在家耗着，一个月以后再没有理由不去公司上班。早上他抓着领带站在穿衣镜前发呆，他以前经常给许曳系，从来没给自己系过，摆了半天也没明白。

    徐霆雅走过来走他手里的领带，抬手绕过他的脖颈，手上用力一牵，宁觉辰就被迫低凑近过去。两个人的额几乎抵在一起，呼轻拂在彼此的脸上，徐霆雅上清甜的香味直往鼻里钻。

    宁觉辰慌地垂神，觉得自己的睫都扫到对方睫了，他尴尬地推拒着直起，脸上瞬间就红透了：“你……你别闹。”徐霆雅熟练地给他打好领带，笑得有不自然：“你以前不是很喜吗？”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宁觉辰像获救了一样闪过去接电话，是陈玉红打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焦虑又疲惫：“觉岚，你来趟医院吗？你弟弟……”

    宁觉辰浑一凛，脑里嗡的一炸开了，他好像被了力气，几乎握不住手机。重量全压在撑在桌上的那只手上，整个人止不住的剧烈发抖，带得整张桌都在哐哐作响。

    徐霆雅明显被他吓到了，靠过来拉他的手：“怎么了？”宁觉辰好像没听见她说话，兀自摸着墙站直了，双目失神跌跌撞撞地往门走。

    宁觉辰脑不断回响着陈玉红在电话里说的话，脚绵无力，前一阵阵发黑。——陈玉红说“宁觉辰”变成植人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陈玉红和陆成雄都在，两个人都面凝重。宁觉辰绞着手指哑声问：“人呢？”陈玉红抬手往病房里面指了指，宁觉辰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够不到地上，整个人飘在虚空里，好像一步踩错就要摔得粉碎骨再也爬不起来。他走过去颤着手轻轻推了一，门吱一声打开了。他却像被死死钉在原地，本没有勇气去。

    病房里一片晃的白，宁觉辰看到“自己”仰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像一抹淡的影，寂静得像是睡着了。上连着好几，但是边的仪比上次少了很多，呼机也已经撤了。宁觉辰还记得在icu的时候觉得这仿佛一株快要枯死的植，他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他在自己失态之前急急退了来，转过踉跄着逃走了，好像没有听见后陈玉红在担心地叫他觉岚觉岚，问他怎么了。

    宁觉辰脑一片混沌，完全无法思考，行尸走一样全凭本能茫然行走，一路上撞到好几个人。最后他终于在后门停来，隔着玻璃门看到了许曳消瘦的背影。

    宁觉辰看到他的一瞬间泪就唰一来了，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算什么。就是这么久以来一个人太怕太委屈了，看到许曳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许曳听见脚步声慢慢转过来，神有几秒钟恍惚，但是很快就清醒过来。他没有说话，默默低弹了弹手里的半支烟，细碎的烟灰簌簌飘来落在脚边。

    两人隔着一玻璃门各自泪如雨。

    过了一会儿许曳把烟灭在垃圾筒上面的烟柜台里，仿佛终于无法撑，了力气颓然坐倒在台阶上。宁觉辰一步一顿的走过去，看到许曳脸上全七八糟是没的泪痕，睛里布满猩红的血丝，已经没有新的泪来。

    宁觉辰舍不得许曳这样，看许曳哭他心里就像被一刀刀划着一样疼。许曳开心他就开心，许曳难受他就跟着难受，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也没有。

    对许曳的喜好像海绵里的，每次他都以为这次总算耗完了没有了死心了，可是总会有次，永远有次。

    宁觉辰想自己现在应该安许曳，可是他本不知能说什么，他连自己都安不了。许曳眨睛的时候睫像扑着翅膀的蝴蝶：“其实第一次抢救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植人。”“你……”宁觉辰半天也没能憋一句话来。

    “已经是最好了，最好了。”许曳吐字轻得像气声，“你知吗，他一直跟着我，追着我，可是我太坏了，从来不停来不回，我知他总会跟上来的。这次他不会了，他真的是……不要我了。”宁觉辰手指越绞越，指甲全戳手心里。

    片刻后，许曳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神惶惑的低声安自己：“可是没关系的，我把他找回来，我去找他。”宁觉辰呆了呆，在心茫然自问：找回来？真的能回来吗？

    许曳双手撑在冰冷的地砖上，用力得指节发白才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语气却奇的平静：“觉岚，你帮我陪他一，我回去拿东西上就过来。”

    初冬的光地洒来，许曳的背影被映成浅金，廓边缘渐渐模糊不清，仿佛就要这样解在光里。宁觉辰皱眉望着他走远，许曳现在……就好像那表面上看着好的苹果，其实里面从开始已经全烂光了坏完了。

    许曳说到底一直是少爷脾，以前跟着的时候还好一，三那年一个人也稀里糊涂过来了，后来和宁觉辰一起了他连被都没叠过一次，苹果都没削过一个。而现在他整日整日守在病房里，认真地跟着护工徐阿姨学怎么照顾病人：翻、拍背、痰、消毒、鼻饲、、排……

    植人因为自己不能动，受压的组织会因为缺血缺氧褥疮，很容易溃烂染，引发别的病症，所以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帮助他们来回翻。许曳第一次看徐阿姨给宁觉辰翻的时候急得里都冒火了：“你能不能轻啊！别把他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