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受伤了没？”
“三刀，不过没事，
外伤。”傻七呜咽了一声，
伤的地方比刀
划的疼。
八爪鱼沉思了一会，
——“
次换地方，我通知你。”
挂断电话，傻七一躺床上。可后背刚接
到床板，又一瞬间弹起来。他
一声重新坐起，左右拧着脑袋却见不着背后的伤。
这是他和八爪鱼合作的第九个月零七天，算到上一次为止总共与八爪鱼联系了十一次。
十一个任务
，有七次让他杀人，共杀了八个。另外四个任务则让他放了两次火，劫了一次货，再运了一箱不知什么玩意。
上一次运货时被椅后背夹了一，
了一条血痕，还是八爪鱼给他伤了药。一边上药一边笑他，估摸着这次还得笑他。
十一个任务大概有十一个来路，所以傻七想不清到底是哪个仇家派的杀手也正常。
他把公文包拉开，再把装剩余钱的麻包袋也挪到床边，拉开链，让钱的味扑面而来。
他调整了一自己的姿势，真正地趴在床上。
他需要金钱给他定定神。
这时候，扑面而来的味就是最好的药了。
（5）
晚上傻七还
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那
墙之
。
傻七过三年牢，原因是参与一场械斗时
死了三个人。但群架嘛，谁他妈看得清打了谁。横竖不过别人冲上去自己也冲，别人放枪自己就蹲，别人呐喊自己也跟着嚎，然后大家散去，留着三个爬不起来的躯壳。
他们总共十几个人，全被抓了。但真正坐监的不多，毕竟有的人
袋沉，掏来便能免受
之苦。
可不坐牢就不用受之苦了？傻七不这么想。
墙边上有一株
大的血桐，
天冒芽，秋天落叶。枝
茁
，半黑半褐。
听闻那监狱原本是一片
葬岗，血铜早早伫立在那。监狱建起的那一年，一个夏夜电闪雷鸣，闪电直直劈，劈裂
壮的枝，烧半面焦黑。
但血桐不仅没死，反而得比原来更旺。
监狱的围墙建得，一开始还能圈住它。
岂料圈不了几年，它又把脑袋探墙之外，像极了他们这群困兽。
傻七就在这监狱里看了三年的血桐，反思着那一场群架到底自己
没人。
可惜他真脑不好，想了一年没想明白，反而传来了噩耗，家老母病逝。
狱警说，你能申请回去办办后事，完了再回来继续服刑。
狱警和他隔着一张办公桌对视，他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对方说的啥。
狱警问，怎么的，要不要申请，我可以帮你打报告。
傻七把目光垂，看着桌面那一张空白的纸，最终摇摇
。
死都死了，再去也没意义。他袋里摸不钱，当初打那场群架也是为了找
金币。就算放他回去了他也是抱着坛嚎，想想脆作罢。
他说，把骨灰搁家里桌上成不？
狱警说，成。
他又说，把窗关好，我怕冬天天气不好，坛给
锈了。
狱警说，陶瓷坛，不锈。
他琢磨了一会，想着也没啥叮嘱的，便起
离开。
走了两步才顿住脚，回问狱警——你们咋不通知我就烧了呢？
狱警没回答，傻七也没
求。
那晚他躺在大通铺，从窗外看过去。墙上的血桐随风摇摇晃晃，晃得他脑空空
。
傻七在牢里又看了两年血桐，把没人这问题琢磨得没了意义。从牢房来的那天他一路往前走，一路踩着血桐的叶。
回到家时以为那坛就摆木屋正央，岂料走回来连木屋都不见。
他到派所报案，说我房没了，房啊，那么大一个——他比划——怎么就没了呢？
派所的人一脸懵
地听了半天，最终一拍大
，恍然大悟，从屉里拿几个文件，说你是傻七吧，你这签个字，你在牢里，家里又没亲戚，这房一年前拆了，你签个字就领补款。
傻七不签，那坛呢？
对方问，什么坛？
傻七说，骨灰坛，那么大一个，摆屋正央，那坛——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去殡仪馆问问，可能在里搁着。”那人桌面的文件，
促傻七动笔。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傻七没了房，没了家人，兜里大概有一补款，但没过一周，他全耗在了赌桌上。
他没去殡仪馆，说不上什么理由。
那几天他就睡在赌铺里，一一把钞票往外送。
他觉着自己好像已经死了，睁
看见的还总是墙里的血印。
到了最后一把时，他算着袋的碎钞，再数了几枚钢镚。
上家笑嘻嘻地把钱收完，又了
烟，把他搂一旁。
傻七说怎么的，还嫌没赢够啊？我兜里就三块五，等会吃碗凉粉。
上家笑得睛眯成一条
，说不是不是，我请你吃，来，我请你吃，你想吃啥。
傻七问，你要啥，你不好平白无故请我吃东西。
上家见着傻七直接，自己也懒得拐弯抹角，问——“缺钱不？”
“缺。”
“缺多少？”
“给多少都填不满。”
上家一听，笑得更
了，脸上横都挤油来。
他说你
去过吧，看你这，有两吧，给你介绍个好工作，金币哗哗的。
傻七说我就打一次群架就去了，人还不是我的，你觉着我这叫两？
上家啧了一声，，那不就是了，你这不是坐了冤枉牢。
傻七说是啊，我也觉着冤枉。
“那你知怎么能不冤枉吗？”上家问。
傻七摇。
上家说——“那就真把人给了。”
傻七皱眉，拒绝还没说，上家搂
他的肩膀，和他亲密得像兄弟一样，嘴里的臭都
到傻七脸上，“牢也坐了，罪也受了，钱也没了，老母也去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远大理想，难不成还想当个医生或律师走上人生巅峰？”
傻七又摇。
“那你不这个，还能啥？有个熟人有事
想办，你帮个忙罢了，又不少你钱，你闲着也闲着，天天
这像什么样。”
上家说得有理，至少傻七找不着拒绝的理由。
那一天血桐摆动得更厉害了，天空还淅淅沥沥了一场雨。
上家请他吃了一顿血狼，又请他喝了两箱火
酒，完事了一拍他后背，
了张纸条在他兜里。
“明天睡醒了去，”上家说，“睡醒了，记得去一趟。”
血桐被雨
一打，好似洋洋洒洒的鲜血铺了一地。
（6）
第二天醒来时傻七没接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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