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臣 - 分卷阅读74

    偏过去，穆彰阿忙上前搀起于，柔着声：“于大人，咱们爷什么事儿都有自己的考量，难不成还要向咱们才的禀告？你未免太不识礼了。”于只觉得一巧劲儿托着他的腋轻松就带直了他的，转怔忪带着震惊地看着前虽然笑地温柔却一脸嘲的少年。

    “于大人，我知你通闱的本事，太监女儿，银都是成百上千地化，皇上一有风草动，你一准儿最快知——你在这方面的心思就不能一到别么？”永琰弹衣而起，团龙褂的衣摆撒一利落的弧儿，“与其在这较真，不如正经事去。崇文门是个有名的拆烂污衙门，在皇上回心转意要起复他之前寻和珅错儿，从此一劳永逸的法儿，还要我教你？”

    主仆二人看着于匆匆而去的背影，穆彰阿：“爷，这一年于要不是您在背后撑着，一个汉人能升什么领班军机？可才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选他？就为了压跨和珅？”

    永琰哑然失笑，转看他：“不选他，难便宜‘傅家党’的人领班军机？况且就凭借他——是绝斗不过和珅的。这不过是给他的小小历练——皇上也是这么个想。”

    他眯起，待和珅起复之时，只怕于死期立至——不过，谁在乎呢？

    除皇后外位份最的两位贵妃——嘉贵妃，令贵妃，膝各有两名皇，可十七阿哥受尽，令妃自然也就无形她一等——无人不知，皇后那拉氏不合帝心，又好妒成，除了虚掌着个凤印已没多少皇后的实权，乾隆迟早会在嘉令二妃择其一册为皇贵妃，实掌六。嘉妃自然知，想十一阿哥永星继承大统，额娘的位份极其重要，若她能先令妃而晋皇贵妃，那十一阿哥必有夺嫡之望。所以他才故意将畅园回妇之事放风去，嘉妃果然着人在那拉氏面前挑拨，惹的她拈酸吃醋，大闹慈宁，满想着帝后不和，罢黜皇后，自己在从斡旋，争皇贵妃的封号也非难事，却从未想到乾隆何等样人，细细一想，来龙去脉已经明白大半，把一场廷风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惩戒几个太监草草了事，是息事宁人不后纷争的法——而在朝堂之上，永星又率众弹劾和珅，声势夺人，仿佛满朝文武尽其门。乾隆生平最忌阿哥们结大臣，各立党派，仿效当年康熙朝九王夺嫡故事，永星以为自己消息灵通，弹劾和珅是投其所好，殊不知却正犯了乾隆的大忌讳。有些事，有些话，福康安得说得，他们这些正牌阿哥皇却不得说不得！

    至此前朝后寝，这嘉妃母早已在皇帝心留了觊觎帝位的恶劣印象，将来还能有多大作为？

    不争是争，古人城不欺我也。

    他已经漂漂亮亮地赢了这一仗，余者，他从未放在心上。

    不过，他还真有好奇，若俩人若真地有私，为何会翻脸无金殿对峙？而和珅——这个心思剔透，百转千回的男人，在今日如此险恶的环境都能化险为夷，他对他，当真是越来越兴趣了。

    崇文崇文门税务衙门位于崇文门外，因临着通惠河，成为漕运京的枢纽，明清两朝都是京城的税关，来往客商官员都要在此盘查绞税。但百多年来，这一制一直行同虚设，京述职的多是红官员，哪个办差的敢去得罪他们？只能从一些来往客商上打丰，一般都是随意盘剥没个定制，加之崇文门税务衙门也是成一团，人人拿着公家的钱饱私，衙门里多年的那笔陈年旧帐，早成一团烂污，任谁也查不个丑寅卯来。

    和珅一到任，第一件事儿就是叫帐房将从乾隆元年开始的重达几十斤的烂帐全都搬了来，人人以为这犟要学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自讨苦吃查帐目亏空去了，那就是算在里面绕死了也理不清的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不料和珅将众官差召集毕了，脆脆地一把火在院将那些帐本全烧成青灰一片，一面命人清今年税银，一一封存库之后，将剩的千把两散碎银全都分给众人，只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在虽然读过几年书，却也是行武，跟着桂堂打过金川的，既到了这个衙门来，少不得得个样来。各位在往昔几年捞了多少赔了多少，至此就都随着那把火烧个光了。方才分给诸位的，是税务衙门里剩的最后一赢余，一文不剩全都分给诸位。我品级虽低，这主也还得。拿这钱愿意走的，这就算遣散费，您拿着就另谋就吧，拿这钱不愿意走的，这就算朝廷预付的薪资——只一条，拿了这钱，一切就得依着我的新规矩来，再不许说从前如何如何的话，凡有违命逾制的，我就敢私刑办了你们！就这么着——大门在东，愿意走的我不留难，愿意留吃公饭的就要听我的军令治衙！”

    就这么着，大刀阔斧地裁撤了近半的办差人员，又定全制度，规定往来客商皆运送货的价值百一缴税，城门只收一次，任何人不得随意增加税额；而京述职的官员在四品以上者皆要缴说，从十两银起开始递增，总督巡抚亦莫能免，如此雷厉风行的整顿数月，不敷的崇文门税务衙门竟开始渐渐地扭亏为赢，已是叫人刮目相看，但和珅却仿佛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如往日一般从容镇定地自去办差，仿佛他一日之连贬八级的耻辱从未有过。

    平常时间也是待在自己府足不，与冯氏所的望哥儿尽日相陪。这孩原是在十五的正日里生的，因而小名望哥儿，生得也是一般的玉雪可，除了冯氏心里知外，合家上都当这小少爷是和家嫡孙，得天上明月一般，偏生到了一岁半了，还是不会说话，叫他笑便笑，叫他哭便哭，竟似有些先天不足的症——谁料和珅一年半载不曾回家，刚跨大门，就见刘全并几个才在院里扮给一个遍绫罗，着盏极制的瓜小帽的孩童骑，那孩又是笑又是叫，偏说不半句话来，急地刘全诸人直叫祖宗，和珅一时没想到这孩的由来，见着就只觉得亲，仿佛又见到从前的和琳，因而大步走过去，笑着将孩举起抱在怀里，说来也怪，这孩一见和珅，也不瞎叫嚷了，着小手呆了一秒，忽然将手，趴地拍到和珅的脸上，糊了一脸的，和珅没反应过来，还有震惊地看着这个白生生团团的小孩儿，他却忽然咯咯地笑了，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玛……阿玛……”

    冯氏恰巧此刻打帘来，见了这景心里五味陈杂，向和珅蹲一福，低着小声请了安：“老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