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臣 - 分卷阅读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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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金川屯事日兴,荒土尽辟,当地藏人久沐汉化各安耕作,无异地民人,此乃后话了。

    且说和珅去了心病,在金川与福康安平日里共商政事,闲时也腻在一块说些将来打算,倒也惬意舒畅,再不复一人孤寂。一日福康安正与和珅商量屯田募兵的事宜,忽然笑:“如今看来,比起带兵打战,你还是更适合坐镇枢指挥调停——竟是个宰相的料。”

    和珅也笑应:“你堂大人人人得?”

    福康安却勾:“旁人不得我不知,但你却一定得的——将来你为相我为将,倒也是别样风味的‘将相和’!”

    和珅愣了一,方听福康安是在打趣他,气地牙直咬,“你也不怕廉颇蔺相如从地来!”福康安一面大笑一面走躲,正玩闹着,忽然帐外一声“福将军!”传来——福康安立时停步,恢复正容——若不是了急事,他的帅帐是无人敢近的。“来。”

    来人正是家禄,了帐行毕军礼才换了称呼:“三爷,大帅找您,十万火急的事儿——”

    阿桂拧着眉来回度步,原就瘦削的双颊因为疲累愁苦而更显凹陷,见了福康安掀帐来,行完了礼,才不无忧虑地开:“瑶林……事了。”

    福康安眉心一:“是金川战事有变?!”

    “不……不是。”阿桂看着他,里的光数明数灭,半晌才开,“你阿玛病危了。”

    福康安顿时呆若木——傅恒不是刚刚才征缅和议,凯旋回师么怎么会——阿桂双里也是茫然一片,他如今虽也着军机大臣,但他毕竟是典型的“傅派”人,老傅恒是他的主心骨,一旦走了,军机又会有怎样的重新洗牌……再开时,语气仍有些迟滞:“正是征缅时候染了瘴毒,老公爷又是兢兢业业绝不服输的人,带着病也不与人说,依旧在缅甸维持和议,如今,带回了缅王的称臣国书,却也从此一病不起——皇上八百里加急廷寄,促你即刻回京探视……”

    阿桂之后的话,福康安基本上已经听不去了。他如了一刀般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他一番辛苦,博命厮杀,就是为了能让他承认自己不愧是富察家嫡传人!而如今天意人,竟然等不到凯旋回师他就要撒手人寰?!

    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想在父亲面前争一气叫他刮目相看,而今听到这个消息,脑唯一浮现的竟是傅恒极少有地一次将他拉怀里,指着先皇御赐的宝弓对他说:“康儿,待你将来能挽起此弓之时,就是富察家全兴鼎盛之日……”

    “瑶林……”阿桂担忧地看着福康安惨白的脸,福康安一摆手,虚弱却定地说:“我即刻回京!”

    第十九章:傅相国重病存遗恨,福四爷察生妒意

    福康安回来的脸很不好,一来就急冲冲地吩咐收拾行装,和珅知大事,却也不问他,静静地呆在一旁侯着。直到福康安颓然跌坐在榻,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我阿玛病危。”和珅无声地张大嘴——他当然知这对福康安意味着什么,拼死搏命争功名地辛苦一场,仿佛都成了个荒诞不经的梦。

    “瑶林。”和珅蹲,柔声,“我陪你回去。”

    福康安一惊抬:“不成。你要随军班师,否则论功行赏就没你的份儿了——多的是人想要来分平靖金川的功,你一旦随我走了,所有的功劳都一并抹杀了!”

    和珅如何不知自己不比福康安,他是当今皇帝心尖上的人,又是整个镶黄旗的少主,即便就此奉旨回京,别说旁人不敢分他的功阿桂只怕还要本上奏替他多表功争名。但是——“那又如何?总见不得你一个人孤回去——”觑着没人,和珅回主动上前兜住他的肩膀,轻轻咬住福康安的,“我放心不……何况,还有你撑着。”

    福康安浑一颤,一把攥住他的肩,用力地回吻过去,许久才微一:“恩。”

    二人只带了数十亲兵,一路轻车简从,飞骑疾驰,一个月多的时间,就从金川赶至京城,顺着驿驰至紫禁城南崇文门,已是申时时分,向上望去,苍黑的天穹,崇文门灰蒙蒙地矗立着,大城墙上班驳剥落的朱漆看的更加昏暗不显,却无端地显得更加肃穆庄严——他们,毕竟是从风沙及地的川藏回到了繁华现实的京城。

    “走吧。”福康安却是一路心事重重,沉声促了一句,便拍关,和珅赶跟上,十几个人一路驰过城,到了王府大街转过一里路远,就是傅恒巍峨壮丽的公爷府了。

    守门的家丁原本半靠着门要睡不睡,被这番人嘶叫的动静惊醒,睛刚起,忽然齐齐地瞠目结,而后一气儿向府奔去,狂喜着喊:“少主回来了——少主回来了!”于是仿佛瞬间之,阖府灯亮如昼,各房的主才都跑了来,迎接这个兵放整整两年的三少爷。

    福康安翻,随手将鞭丢给人,抿着大步星地望里走,众人纷纷让路,直到福康安站在傅恒的主屋前才咻然止步——自乾隆三十三年傅恒南征缅甸,到乾隆三十七年他自己二定金川,整整四年多的时间,他们父没有见过一次面,说过一句话。他伸手抚过自己风尘仆仆的脸,又将衣扣领拾掇清楚了,才调匀了呼稳步推门而——无论何时,他都想他的父亲看到他福康安永远临危不变不惊。

    房里围了一地的人,除了伺候的才,还有他的大哥隆安,二哥灵安并和硕和嘉公主,立在床边愁眉抚须的是大学士纪昀,侯在侧的是他的幼弟福安,如今也是熬地圈通红,青涩的绒须早因数日的不修边幅而爬上了腮边鬓角,视线慢慢南移,在看到安掺扶着的那背影时忽然屏住了呼——

    那背影缓缓地回转过来,那是一个旗装贵妇,眉目寡淡不施脂粉银装素裹,却是天然的一丰姿如玉,神一如往昔般光华敛。福康安一闭,缓缓地双膝跪:“额娘……”

    董鄂氏棠儿走了几步,轻轻将儿扶起,见他征尘满面,不由地想到在金川失踪半年差连命都搭在那儿的万分凶险,一些话几乎要冲破咙,可转得数转,却终究来,纵使是万千关切,嘴里也依然只冷冷淡淡的一句:“回来就好。”

    那床上垂坠的帷幔忽然动了数安回大惊失:“阿玛——”

    “康儿——叫康儿——”那声音仿佛声嘶力竭,福康安一个箭步冲上前,攥住傅恒枯木一般的手,一瞅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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