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 分卷阅读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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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迤逦而去。

    元丰十六年二月晦日,万玉明殿大火,三皇司徒铮在矫诏登上太之位短短三日之后葬火海。当夜,皇后杨氏在寝投缳自尽。司隶校尉裴栩帅千二百都官徒隶围杨第。逆贼杨安当场伏诛。北军侯杨武矫诏发五营兵,为校尉卢宣所杀。卢宣帅五营将士与护军任舒所将左右厩驺、虎贲、羽林、都候剑戟士合兵一,与赵王司徒宪所领国兵及外营兵战于孟津。

    十日后,平虏将军姜景义领一万兵驰援京师,大破赵王军,将司徒宪斩于

    这场动终于结束了。

    太尉杨安矫诏废立,戕害宰辅,坐谋逆,夷三族,数百槛车押赴市曹斩首,观者如堵。洛京城雨连绵,风雨声仿佛亡魂的低泣,杨家人的血和着雨向四方,将金市周围的泥土都染上一血腥味。

    三月癸丑,城弥漫的血气还未散去,天驾崩,谥孝明。太司徒钧在灵柩前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咸宁。

    短短十几日,曾经赫赫扬扬的卫、荀、杨氏大世族尽皆倾颓,然而废墟之上又有后来者筑起更宏丽的广厦楼宇,盛衰荣辱的无常却才是寻常。

    卫氏谋逆一案得以昭雪,新君诏追赠卫昭假黄钺,琅琊郡公,追谥成公。

    ***

    卫府的宅院在大火面目全非,几场雨过后,蒙茸细草从焦土和颓垣断来,远远望去仿佛一袭褴褛的衣裳,徒劳无益地要将那满目疮痍掩盖。

    这场火烧到事发翌日的清晨,火熄灰冷之后,士卒以草席将卫家人的尸首卷了草草丢在城外葬岗上,直到杨氏逆党伏诛,钟老太爷才得以遣人收殓,大多尸骨已经残破不堪,辨不面目,钟家仆只得将这些尸骨分在数百棺柩停殡待葬。

    堂屋也在火坍塌了,钟老太爷叫人在堂前支起个大的青油布帐,数百棺木一排排挨着停在帐,写着丧者名字的明旌密密麻麻满了堂前。

    卫家无人,守灵的都是钟家弟,钟老太爷遣人向卫氏的故旧友报了丧,零零星星有人前来吊唁,有念着旧来的,也有看钟家的面来的,只是钟家的面也不如从前好使了,杨逆伏诛的第二日钟禅就回了府,先帝诏赏赐财帛安抚一番,却对何时起复只字未提,便有那心思锐的闻弦歌知雅意,暗钟家怕是要不行了,天意难料,若是因为向钟家示好惹上一腥可就不了。

    钟禅如今赋闲在家,刚好将卫家的丧事持得井井有条。

    卫琇回家时正是小殓第二日。

    因事非常,棺木都已上了钉,灵堂里不分昼夜焚着香,可仍然难以掩盖那令人不悦的气味。卫琇跪在灵前向着棺柩磕,磕一便在心里唤一声:“阿翁,阿耶,阿娘......阿晏回来看你们了。”

    不多时,有人禀:“裴太保前来致奠。”

    卫琇脊背一僵,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复又松开,转迎上前时脸上只余得的哀戚与激。

    裴霄与他阿翁是同辈人,年轻时也是闻名京都的人,如今依然风采斐然,当年齐名的三位俊杰,卫昭已成一把枯骨,钟熹鼎盛之年痛失所,鸾只凤单,只剩裴霄风得意,即便一脸沉素,仍旧掩不住意气风发——在这场一波三折的变故,裴氏不啻为最大的赢家。

    致襚和致奠完毕,裴霄一脸沉痛地对卫琇:“我与尊祖相多年,又同朝为官,虽于朝政见解略有不同,却甚是投契,见此横祸痛彻心扉,”说到此他似难自已,蹙着眉揪住自己的衣襟,顿了顿,“犬当日与逆党虚以委蛇实乃非得已,还请卫小公见谅。”

    卫琇拜送答谢,面如常:“能得裴公相送,家祖在天有灵定然欣。”

    裴霄静默片刻,叹了气拍了拍卫琇单薄的肩:“若有什么难来找我,虽则力微言轻,若有能帮上的必定全力以赴。”

    卫琇再拜答谢,恭敬将裴霄送门外,转往回走,走到二门时终于抑制不住颤抖起来,他扶着一坍塌半边的垣墙,苍白的手指往熏黑的砖石隙里抠,指间传来的刺疼让他好受了一些。

    “你须得学会控制它。”钟熹不知何时现在他后,“日后与裴家人相见的时日多着呢。”

    太难了,卫琇心

    “是难,”钟熹似乎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地往灵堂成排的棺柩望了一,“再难也得撑去,由不得你。”

    钟熹背着手上前一步问:“你有何打算?”

    “回禀明公,此间事毕后,琇往齐郡。”卫琇恭谨行礼

    钟熹沉默不语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那双苍老的睛仿佛能看到心底,对他那心思若观火。

    良久,他面沉似:“你有何所图,我大致能猜到。齐王我见过数回,虽无,却不算一无所知。我就直截了当同你说,此人狠戾刻,不是明主。你着卫氏一族的冠冕,在豫州又有你阿耶打基,若是为他所用,必是所向披靡的一把利刃,假以时日挥向京师,恐怕山河都要为之战栗。可是你想想,你阿翁愿意看见你成为别人的一把刀,将他心心念念的江山劈裂么?”

    卫琇如梦初醒,跪稽首,敛容:“明公之恩,琇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钟熹,弯腰将他从地上扶起,缓颊:“阿晏,你小时候叫我一声阿翁,我把你当自家的孩儿,在此与你唠叨几句,你莫要见怪。”

    卫十一郎一怔,上一回听到自己的小字是他与阿翁赌气溜府那一日,其实隔得并不久,却仿佛有永远那么远。

    第92章

    三月,和的微风如轻纱拂面,姜老太太院里的大槐树翳翳郁郁,已经打起了骨朵,穗似的枝从绿的叶间垂,宛如攒成一串串的珍珠。姜悔打树走过,仿佛已经闻到了开时清冽的甜味。

    这是他第二回独自来见祖母,上一回是从里回来,他因二娘的事来请罪,姜老太太没见他,他在院里跪了两个时辰,是三老太太刘氏来将他劝了回去。

    姜悔走到屋槛前,里边传来两声苍老的咳嗽,听着气不足。又有一个慈蔼的声音:“是二郎来了?快来罢。”

    他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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