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45_默读bypriest

——他是个了耳朵的聋。

费渡舒展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年多没你消息了，过得怎么样，婷婷好吗？”

张东来反问：“如果是你，你会好吗？”

费渡静静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张东来第一次发现，自己从未仔细看过费渡的睛，印象里，费渡总是漫不经心的，瞳孔像是对不准焦，惊鸿一瞥的一个神扫过，随后就再次隐没在镜片……或者别的什么后面。他想，如果他早注意到这双藏着渊的睛，一定不会傻呵呵地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同类。

他声音有些尖锐地说：“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费总，是不是？”

费渡坦然回答：“可以这么说。”

张东来被他噎了个倒仰，布满血丝的睛狠狠地瞪着他。

“你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父亲、你叔叔，还有他们边的那些人，”费渡平静地说，“你一生，上就被人了个乌托似的罩，玻璃罩外面贴满了团锦簇，严丝合，你从来没有往外窥探过。你父亲急惶惶地把他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全堆在你们兄妹上，他把你们俩当成自己生命的延伸，好像这样就能得到补偿。”

张东来的呼急促起来，一只手意识地外衣兜里。

费渡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接着说：“我没打招呼就毁了你的乌托，对不起，所以你今天过来，想个了结吗？”

“我朋友不少，你是分量最重的一个，”张东来嗓音嘶哑，“你说什么我都信，真的，费渡，我对你……我对你不说掏心挖肺，可也差不了多少，我从来没把‘怀疑’俩字往你上搁过，想都没想过……可你把我当什么？送上门来的傻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是我对不起你，”费渡说，“但是一码归一码，再有一次，我还会这么。”

“你……”

费渡向张东来摊开双手，他的手修苍白，外衣平整的袖一段一尘不染的衬衣袖：“你兜里有什么？是刀，还是枪？”

张东来的嘴剧烈地颤抖起来：“你以为……你以为我不敢？”

“如果你想杀我报仇，一把裁纸刀足够了，”费渡叹了气，轻轻地说，“这样万一事到临你反悔了，还有余地。但如果你带了制刀或者……”

张东来大吼一声，一把揪住了费渡的衣领，野猫们锐地觉到气氛不对，全都噤若寒蝉地躲了起来，只有方才那只第一个吃罐的大灰猫站了起来，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像个放哨的守卫，盯着这边的动静。

费渡脖一凉，一柄裁纸刀地抵住了他的颈侧，不知是他颈的太，还是张东来的手抖得太厉害，刀刃很快现了一条小血。费渡远远地冲着炸的大灰猫了个手势，离奇的是，大灰猫的耳朵突然往后一背，好像看懂了似的，往周围看了看，重新卧了去。

费渡神往一瞥，笑了：“还真是裁纸刀啊。”

张东来从牙里挤一句话：“你利用我，毁了我们家！”

“我利用过你一次，我说了对不住你，愿意的话，以后我可以用任何力所能及的方式补偿你，不愿意也没事，你可以在这划一刀。”费渡缓缓住了张东来抖个不停的手，“最好找个什么东西遮一，不然会你一血，划得果断一，最多五六分钟，咱俩就一了百了了——你放心，猫不会叫救护车。”

他说到这里，忽然把张东来的手往一，颈动脉的震颤顺着刀刃传到了张东来手上，更多的血一冒了来，一染红了衬衫领。张东来到底只会个温柔乡里大的公哥，几乎被费渡上那前所未见的亡命徒气质吓破了胆，一松了手，避之唯恐不及地躲开费渡，惊恐地睁大了睛。

费渡把裁纸刀缩回了塑料壳，歪用领了血迹：“你是个好人，过的最大纰漏就是自己开车超速剐蹭电线杆，就算是跟人打架斗殴，也从来没把别人打坏过，东来，你跟我们不一样。这把刀我就当临别礼收了，往后带着婷婷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张东来用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直到此时，他终于确定了，他不认识费渡，他的朋友是在一个大雨夜里、野外飙机车连盔也不带的败家，他不认识前这个面无表地把玩着裁纸刀，好像没有知觉似的可怕男人。

“那次在西岭，我们几个凑闹，帮警察找一个失踪的小女孩，朋友圈里被那女孩的照片刷屏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跟着转发，可惜最后没找着，警察只挖了她的尸，”费渡说，张东来却随着他的话音颤抖了起来，“这事传来之后，我看见你们又刷屏了一次，你还了个三个蜡，过后大家就忘了这事，我觉得你现在应该知真相了。”

张东来知，他了一年多的时间，去搜寻、追忆、听、看……他知那个短暂地在他手机上停留过的小女孩在一个泥泞的雨夜里被人带走，在极度恐惧死于非命，被切成一堆碎，死不瞑目的葬在他父亲亲手置办的抛尸之地。他曾经一度失眠，总觉得那女孩还如影随形的藏在他手机里，快意地看着他从可恶的无知里惊醒过来，每天被真相折磨，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