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 - 分卷阅读127

    谭云山莞尔，却也暂时放心来。

    蓦地，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担心一只连认识都谈不上的妖。这算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既灵者惩恶扬善？

    若真如此，他倒要庆幸遇上的是既灵，而不是另一个自己。

    没人注意到谭家二少正在行难得的自我反省，因为接连遇阻的瑾虹仙姑，已对准南钰发火：“上仙不守思凡桥，来这东海之上救一条蛇妖？”

    她的声音冰冷至极，若先前对着既灵他们还有三分温和，现彻底大雪封山了。

    船上四人救妖报恩，还勉说得通，凭空冒一凡仙友捞起蛇妖，还藏袖里不让她碰？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东海特别多。

    “仙姑不也没在九天宝殿。”南钰依然笑盈盈的，声音很轻缓，全然不是针锋相对，倒像闲聊天。

    冰块撞草地，草地松不起灰，还给你开一地，瑾虹仙姑纵然气闷，也得化棱角：“上仙既认得我，便该知我奉谁命，此事与上仙无关，何必惹这麻烦。”

    “仙姑明鉴，东海勾连天地尘，稍有动静，思凡桥上便可知，尘华只是循例来查看，怎知是仙姑在此。”南钰说得那叫一个恳切真诚。

    四伙伴不语，就静静看南钰装。

    “现在知了，为何还要救这妖孽？”

    “仙姑此言差矣，并非救，而是暂不杀。九天有好生之德，既遇上了，若不问明白清楚，实在不忍见一条命被如此轻易抹去。”

    “我竟不知尘华上仙如此大慈大善。”

    “尘华也不知帝后掌九天繁杂，竟也会留意到这东海的一条小蛇。”

    “帝后”两个字让瑾虹仙姑沉声音，“上仙。”

    南钰也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立刻躬施礼：“尘华不敬。”

    即便如此，背后那只手也没动，于是这个礼数看起来就十分怪异。

    瑾虹仙姑气闷，又不知如何发作。真对仙友动手，好说不好听，回再惊动天帝，也很麻烦；不对仙友动手，这位尘华上仙简直能把对峙拖到地老天荒。

    缓兵之计的关键就是掐住对方最忌讳的，她现在就是被掐住的那个。

    这个叫“名不正言不顺”。

    “仙姑究竟为何非杀这小妖不可？只要仙姑说得有理，尘华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同仙姑一起诛杀妖邪。”南钰收敛笑意，正起来，说得无比慷慨凛然。

    瑾虹仙姑想他。

    一句话堵得她死死，还把自己给摘净了。

    师父恃才而傲，放浪形骸百年无人告得倒，徒弟巧如簧，三言两语把场面拖至僵局，这对师徒，简直是九天祸害。

    南钰没想同这位仙友起冲突，行的是“拖延之策”。毕竟五妖兽就剩一个，他也不希望把事闹大，使谭云山那尘修仙功亏一篑。

    起浪时他不知，待觉到动静奔赴尘镜台，灰海蛇已与那蓝黑相间之徒缠斗起来。他也是偷听伙伴对话，才清楚来龙去脉，结果刚安心，瑾虹仙姑就现在了尘镜。

    小蛇对伙伴有恩，伙伴被困，他只得着来。

    倘若瑾虹仙姑真能说袖蛇妖罪状，他未必会僵持到现在，可个缘由，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以至于对面的仙姑气得脸一会儿一变，却还不愿意吐半句。

    一个不甘心走，亦不愿意松。

    一个救都救了，骑虎难。

    “这里是东海，不是尘，”瑾虹仙姑旧调重弹，也是无奈，“上仙似不到这里。”

    谁也不愿意退让又谁也不愿意动武落人以柄的结果，就只能是从再来一遍车轱辘话了。南钰绝望，船上四位也有心疼，敢神仙也不好当啊。

    默默叹气，心累的尘华上仙准备战第二，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不到这里，我能吗？”

    六人一齐循声而望，却神各异。

    船上四雾，半空一脸诧异，一脸懊恼。

    来者二十五、六的模样，发简单束起，眉俊俏，气质舒朗，一袭月白仙衣，清冷风雅。不同于瑾虹仙姑或尘华上仙，他自远的海面而来，乍看仿佛立于海上，细瞧才看得清脚托着浪。

    及至跟前，他足轻，随之离开海面，腾空至南钰后。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手，甚至南钰都未及转，袖的小灰蛇便了别人之手。

    南钰万没料到他动作这般快，且连个招呼都不打，要知瑾虹仙姑在杀气腾腾之还克制着不率先朝仙友动手以免落人实呢。

    得，谁让人家会投胎。

    “苍渤上仙。”南钰彻底转过来，同不速之客面对面，本来语气不大好的，却在一刻愣住。

    那在自己袖里东窜西窜的小灰蛇，到了人家手上那叫一个乖巧温驯。

    苍渤不知施的什么治愈之法，但铁定不是仙术，淡淡月白光里，小灰蛇从他的手掌缠到手腕、小臂，像是把他的胳膊当成了绝佳的栖息之所，蛇贴在掌心，慵懒舒适。

    灰蛇上的伤以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船上四伙伴看不懂，只能求助南钰——什么况？

    南钰看不懂，只能求助瑾虹——什么……瑾虹仙姑你忙你的，当我没问。

    不怪南钰怂，实在是仙姑已经彻底黑了脸。

    他有些惊讶以瑾虹仙姑的份敢对少昊发火，她的确是帝后贴的仙姑不假，但人家少昊是帝后的亲生儿。

    然而先开的是少昊，他将陷沉睡的灰蛇小心翼翼自手腕取，送袖，这才抬又问了第二遍：“他不到这里，我能吗？”

    他的语气很轻，轻得让人发颤。

    瑾虹仙姑垂，半晌，才平复心郁结，开不是接话，而是别：“小仙告辞。”

    “仙姑别急着走，”少昊微笑，“难得来东海，去坐坐？”

    瑾虹仙姑不语，似有狼狈。

    少昊仍笑，里却只有冰霜：“既怕，就别再来了。”

    南钰明白过来，她先前的黑脸不是冲不请自来的苍渤上仙发怒，而是意识到此行彻底失败的抑郁和懊恼。她对着少昊恭敬有之，但绝无畏惧，那丝狼狈，更像是某“名不正言不顺”被当面揭穿的本能羞愧。

    少昊那话不是说给她的，是让她带回去给她背后之人的。

    给帝后的。

    ☆、第52章 第 52 章

    瑾虹仙姑归去, 海面上只剩一妖、二仙、三人大瞪小。

    还一妖, 在苍渤上仙袖酣眠。

    “尘华上仙, 多谢。”少昊一改先前冰冷，声音、神都带上意, 一霎间温如玉。

    南钰没想到这位上仙不随娘, 还是个能分清好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