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奴 - 分卷阅读109

    到铁栅栏边朝外望去，只见一缕黯淡的光线照囚室，窗外是一尺方圆的皓皓空，云缓慢行过。远传来小孩的嬉戏声，窗前漉漉的泥前了草。

    亭海生：“景。”

    许凌云笑：“生而在世，只要活着，总会有景能看到的。”

    庆历十三年冬，李效祭宗庙，大赦天。

    十三年四月，各路兵于玉璧关会师，大败匈军。

    十三年夏，林婉怀胎十月，足月分娩，诞一男婴，起名李承庆。意为承成祖事业，成一代雄明天。

    庆历十四年冬，江州刺史京述职，同时一辆车北上，了京师。

    那辆车递了信，于腊月廿八，车主了养心殿，与太后闲聊两个时辰，天未黑便，离开了京城。

    李效尚且全不知。

    庆历十四年腊月三十，一名司监了监牢，带着太后的懿旨。

    “许凌云。”司监：“太后赦你的罪，你可以走了。”

    许凌云起，镣铐叮当作响。

    司监又：“太后着你天黑前便离开京城。”

    许凌云眉动了动，问：“去哪儿？”

    司监：“鹰队已经散了，随便你去哪儿，以后也不必服侍了。太后旨意，你可到僻院去收拾你的东西，但天黑前必须走，否则明日再看见你在京师，就谁也救不了你了。”

    狱卒过来打开狱门，许凌云衣衫褴褛，走天牢。

    隔着两条街就是刑，再过去是皇，红墙绿瓦，晴空如洗，白岫苍狗，风云散。

    许凌云走到皇后门，拍了拍，笑：“我又回来了。”

    侍卫门敞了后门，拿打量许凌云，蹲过两年监牢，许凌云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早已判若两人。

    “你是谁？”侍卫。

    “很多年前……被关在门外的那个人。”许凌云笑：“回来拿东西。”

    “啊！许大人！”侍卫：“僻院得拆改了，鹰队也散了，许大人得快去取东西，今夜是年三十，明后天就得拆掉了。”

    49、　别离时

    僻院一片苍凉破败，已有两年没修缮过，到都是蜘蛛网，鹰厩里朽木横陈，荒废已久。

    院杂草了半人，许凌云推门而，房以炭笔留了行字：

    儿我们走了，鹰队散了，以后天各一方，大家仍是过命的，铁打的兄弟。听说陛大赦天，想你命无碍，大伙儿也都松了气。

    遣散咱们的时候，皇后派人带了信来，说陛不会让你被关太久，等来后寻不到维生活计，就到西川来找人。

    神鹰的尸着小六带到枫山去埋了。

    许凌云看了一会，房暗，这满园苍凉犹若隔室，他在榻上坐了片刻，翻柜小刀，院井打了桶，坐在井栏边将鬓角修了。

    又沾过，把胡须仔细剃了，就着冷冽冰洗过，肤被冻得通红。

    待得收拾完毕，许凌云又翻当值时的黑红相间的武袍，侍卫帽已被收缴走了，他把武袍穿上，对着锈绿斑斑的铜镜端详，又是焕然一新。

    许凌云在僻院里收拾了个包袱来，年节前忙碌来去，也没人他，太监女来来去去，整座皇笼罩在一片喜庆气氛。

    今夜李效在清和殿大宴群臣，灯把酒，许凌云沿小门走御园，一堆巡逻的侍卫拦住了他。

    “许大人？”一侍卫蹙眉：“鹰队不是散了么？”

    “是散了。”许凌云笑：“编制也除了，帽也被收走了。凌云现在一介布衣，夜前就得京去。”

    那侍卫素来知许凌云好相与，昔时当值也受过鹰侍照拂，旋：“许大人一路顺风。”

    许凌云随：“还有心愿未了，想来向陛谢恩辞行。”

    另一名侍卫忙：“陛今夜设宴招待朝的大人们，只怕没空见你了，不如……”

    许凌云想了想，见一女路过，正是熟稔面孔，忙：“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一愕，正是林婉的贴丫鬟，蹙眉：“啊，你是许凌云！”

    许凌云摆手示意两名侍卫无事了，上前朝那女说：“能帮我带句话给陛不？”

    两名侍卫走了，女：“许大人请稍等。”

    许凌云站在御园外等候，女前去回报，不多时带着一盒回转，柔声：“这是皇后着我送给许大人的。”

    许凌云接过盒：“啊？皇后知我要走了？”

    女又：“皇后请许大人稍后，皇后在梳妆，上过来，有几句话想对大人说。”

    许凌云了，到一亭坐，女转走，许凌云却：“等等，我想求皇后一事。”

    女：“许大人请说。”

    许凌云沉片刻，问：“明凰殿走廊的尽，左起第七块地砖去是个机关，去后第三块地砖会翻开，里有个瓶，两个杯，那玩意儿已经没人用得着了，求皇后赏我了成不？”

    “这……”女有为难。

    许凌云笑：“里不是甚么要的东西，上面贴了方青余的封条。如果麻烦就算了。”

    女：“我去问问，许大人请在这里等。”

    许凌云了，女回延和殿去，许凌云便坐在厅打开那盒检视。

    里面是一叠银票，一竹哨，正是许凌云用的唤鹰哨，昔年张慕以西川孙家梅园名贵竹料削成，那竹名唤焦尾竹，青带着一抹象牙黄，竟是历经两百年而不朽，时间越，竹却越，犹如附着一层玉般的油脂。

    银票有二千两，足够许凌云置一份产业了。

    盒底还压着一金木簪，那是李效大婚时用过的，一旁还有个晶莹的寒玉胭脂盒。

    许凌云知自己对李效的谊也瞒不过林婉，林婉本喜的不是李效，大家伤其类，如今许凌云卸职离去，林婉便取了李效的木簪，赠他留作念想。

    寒玉胭脂盒之意则是激许凌云帮她瞒过了与亭海生一事，圆房之夜又割血染白绢，瞒过了太后。

    她什么都明白，许凌云心想。

    或许正如亭海生所说，世间总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不你知得再多，有通天的本事，总逃不过这造化人。

    许凌云摸怀的一枚乌梅，收寒玉盒，走到太池畔，把薄冰敲开一个，将胭脂盒，金木簪一并沉了池底。

    池对岸，林婉带着一群女与司监走御园。

    许凌云直起，笑：“皇后。”

    林婉为人母，昔时恬静柔不再，隐约已有了母仪天的气质，对着许凌云却没有半分凌人盛气，只远远站着，注视他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