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起居注 - 分卷阅读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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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臣到廷,没有人了不该的事——都是合合理、合乎大 义,可谁也没想到结果就会是这样,天江山的稳定,忽然间就押到了一场仗的输赢上。

    会赢的吧?

    韩女史提到这场战争,居然也是这样犹疑不定的论调,“必定是会赢的。”

    “世上哪有必胜的战争?”徐循叹了气。“不过,应该会赢的吧——输不起啊。”

    因为输不起,所以只能赢。怀抱着这样的心,岂非是如在薄冰面上行走一般战战兢兢?在这样的心境里,人特别容易后悔——会现这样的局面,不论战争结果如何,其实已经是输了。

    即使无数次对自己说,当年的选择不过是锦上添,有她没她影响不了大局,可即使如此,那沉重的负担还是压得徐循不上气,再多的理由,也难以排遣她沉重的心

    肯定是他啊,名分就是他……规矩就是如此?谁能改变,谁也不能改变。

    天 万民的福祉,就是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规矩,系于这样一个人上,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勋戚妃嫔,都受限于这些轻飘飘的规矩,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反而还要去 攻击有心改变的人。当皇帝成为皇帝的那天起,也许就注定了今日的结果,在他亲政以后,再没有人能阻止他的胡作非为,所有人都只能看着他谵妄的狂舞、昏的 豪赌。

    每一次帝位传承,都要再来一次这样的赌博,连着掷数的几率有多小?掷坏一次,便是今日的形,徐循终于可以理解文皇 帝等人为什么崇佛了,其实他们心里多数也是心知肚明吧,又有谁会相信真有什么天命,什么江山万年,谁真的在为后代考虑。谁都是得过且过,拆东墙补西墙,靠 着运气挣扎过活,这世上本没有人有什么大气魄,真为天带来盛世,只是偶然有两个幸运儿,有那份天资和运气,偶然令百姓的生活好过上一星半罢了。什么 真命天,什么绝地天通、天人应,说到底,不都是在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除了开疆拓土奠定王朝的皇帝、文皇帝以外,余那几位皇帝,不是因为他们厉 害,他们得上那个位置才成为皇帝,说穿了……不过运气好而已。蠢材也不会因为了皇帝就莫测起来,一举一动就值得思、分析,就变得大有理,永远 正义……多数,蠢材了皇帝,也只会变得更蠢,更惹人厌,而所有人能的,也不过只有忍而已。

    忍吧,寻作乐吧,别去想那些让人不兴的事儿了,天那么大,就是塌了也塌不到自己上,想这些多累?不如饮酒簪,片晌贪,还能博个风誉。

    不 过徐循自知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即使这想法带来的只有痛苦,她也不断地在想,如果皇帝即使败了也不悔悟呢?如果他越走越偏,非得倒行逆施,着三大营和 他一持续败给也先呢?虽然看似不可能,但如果他的愚蠢真的一步一步就这样发酵去,又真的没有人有这个勇气面阻止呢?

    如果他就是那个亡国之君,又该怎么办?

    大臣且不论,规矩,后不得政,若是以此推演,若是皇帝是个亡国之君,她们也只能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将国亡了,运气好些,国家没覆灭便死了,运气不好的,国家覆灭那一刻,照世间人对女的需求,殉以葬国,没准还能博得后世几声不痛不的贞烈称许。

    打 从开始,到死为止,不论国家兴盛还是衰亡,不论君主命还是短寿,似乎唯一一条开心的路,便是受几年,早于君王死了,这般短暂的一生,才算是没受过 苦楚。如若不然,余每一条路的结果,都是如此惨痛无味,传说的富贵与权势,君王的和亲族的尊荣,就像是吊在磨盘上的诱饵,看着多啊,仿佛如此, 已是对妃嫔们被生生压榨研磨的过程足够的报偿。一批榨净了,还有另一批排队在外等着呢……太后和她,看似是逃脱了,可又何曾逃脱过?磨盘始终还在绞 呢,只是动作慢了几分而已。本来规矩就是如此,又有谁能改变?

    这规矩……还真是无耻啊,不过想想又也有理了,本来就是皇帝定的么,当然是怎么对皇帝有利,就怎么来了。更过分的是,即使明知其无耻之,可除了随波逐以外,还有什么力量去改变这一切呢?

    这 一辈也只能这样而已了,就算是看清楚了,她又能怎么样,就算是在当年章皇帝期间,她想要的事,又哪有一件是成功的?旁人看徐循,看到她荣不衰,左右 逢源,虽然耿直刚,但却是地位超然尊崇,只有徐循自己知,在命运跟前她有多么无力,就算是睁开,也只能是睁睁地看着自己是怎么被一地碾磨 里,绞成一滩血泥。

    即使是清宁里,那磨又何尝有停过一日?太后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一生,徐循都不敢想。

    八月初,郕王便带来了战场的消息。

    “死了应是有三万多人。”郕王底也是一片青黑,虽然监国只是象征意义,但心理压力也是大的,尤其他从未有过接政事的经验,即使是走过场,也是认认真真,耗费了不少神。“不过并非军,军听闻此讯,已经撤回了。”

    “已经撤回是什么意思?大军不就是要在前线迎敌的吗?”徐循先问了一句,又摆了摆手,“算了,不必解释,你肯定也不知个原委。”

    郕王每日早晚过来给太后问好时,都会带来新的消息,徐循也会过来一讨论,至于钱皇后等,太后也会逐日派人送信,闻言便问,“打算撤到哪里?”

    “这……应该是要回撤到宣府一带吧。”郕王对地理看来并不熟悉,说得不是很肯定,“如何,还得看瓦剌行军,他们都是骑兵,速度快,也许会切宣府……不知该怎么打。”

    二十多万大军,还没开打仿佛就陷被动,皇帝说是御驾亲征,可连到前线去支持的勇气都没有,到底怎么打,去哪里打,都毫无计划。说来简直就像是个玩笑,而且随着大军前,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暴来了。“转运而且不利,听说前线已经开始缺粮了。”

    每 天带来的消息都要比前一天更差一,缺粮、前线溃败、军改撤回,据郕王说,征后不久,军指挥权还被皇帝收回全给了王振,现在各将领都只能听令行 事。徐循听着消息都觉得荒唐——皇帝在京城的时候,行事还有章法,怎么去以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连三岁小儿都不如了?

    还好,听说其命令成国公断后,大家还是稍微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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