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池劫 -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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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什么……等一!压扁了!唔……”

    重透粉的芍药从怀落到榻上,清香盈满叠的衣袖,微凉的压了上来,闻禅被裴如凇拥在怀,手掌刚好在他后心的位置,隔着轻薄的衣,能摸到致柔韧的脊背,甚至能觉到不停搏动的心

    手指渐渐收,抓皱了光熨帖的绸缎,仿佛也将那心一并握在掌

    裴如凇其实能够察觉到闻禅笑意之掩饰得很好的焦躁——她是那绝不会在人前脆弱一面的,平静既是她的武,也是她的铠甲。所以裴如凇没法用对待一般人的法去安她,只能地将她环抱住,企图以双臂代替遮天的羽翼,把她完全置于自己的保护之

    闻禅在他的怀抱和亲吻慢慢安定来,分后她以额抵着裴如凇的肩,两人相互依偎着,平复急促的呼

    就在这个柔的间隙里,她冷不丁忽然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难办了,相归海死得又不冤,那老匹夫凭什么也是重生的。”

    裴如凇垂帘看她:“殿很怕相归海吗?是因为前世他败给了殿,担心他会变本加厉的报复?”

    “因为……”闻禅罕见地犹疑了片刻,凝重地,“可能因为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如果不尽早铲除,日后必会带来难以估量的灾祸。”

    陆朔的亲爹、义州大都督陆仲辉遇刺逝世后,义州被分为武原、汤山、保宁三郡,大分义州军转为汤山郡驻军,由陆仲辉麾大将、汤山都督白施罗统率。

    白施罗本是啜罕人,随母改嫁到义州,投军后因骁勇善战被陆仲辉赏识,提为副将。他本人是外族洒脱,喜英豪,用人时不怎么看重门第与夷狄之别,且善于劝抚拉拢其他族,在他的经营,汤山守军从原来的以齐人为主力,逐渐变为了一支各族杂糅的军队。

    而相归海则于呼克延族,据说早年间被略卖至原为,失手杀人后逃亡边境,在华温县以牧羊为生。当时的华温县县令赵天铖倒行逆施,横征暴敛,百姓们穷苦潦倒,相归海见县令不得人心,便率领当地数千农民发动叛,占领了华温县衙。

    汤山守军接到传信后赶来平叛,相归海却自缚于阵前,主动向援军投诚。白施罗命人将其收押之后,在城走访查问了一圈,发现他只是率众攻破了县衙,将县令聚敛的钱财分发给百姓,既没有纵容抢掠,也没有胡杀人,于是认为他是个忠义之士,便上奏朝廷替他求,将相归海收

    相归海遇见白施罗便如周公遇见文王,很快便一展拳脚,立赫赫战功。他尤其擅钻营投机,善于伪装大公无私,汤山郡的官员、巡察御史、治各族首领无不与其好,更以重金打官员,令他们在皇帝面前替自己言。延寿十三年白施罗转调奉义,相归海便顺理成章地接替其职位,成为新一任汤山都督。

    相归海任都督后,对外宣称抵御同罗,实则大肆笼络北境各,秘密支持呼克延族侵固州,引发固州动。然而朝廷派林宪、顾品川、陆朔等将领率十万大军平叛,裴如凇等人设计劝服呼克延将领穆温反正,齐军历时一年便克复固州,呼克延元气大伤,举族归附朝廷。

    经此一战,闻禅终于揪住了相归海的狐狸尾,与宰相源叔夜联手定计,以恩荫为名,令其送诸京,又假借赐婚名义,宣相归海京观礼,相归海多次称病推脱,终于令皇帝起了疑心,派御史杨廷英前往查问。相归海企图以重金贿赂杨廷英不成,派人在他回程路上刺杀,被闻禅安排好的“林”及时接应,杨廷英假死脱,得以回京向皇帝禀报实

    朝臣之曾接受过相归海贿赂的人,此时仍在为相归海辩解,称其不敢京是害怕为谗言所杀。又因相归海镇守北境门,与各族联系密,若贸然施压,恐怕激反此人,闻禅于是向皇帝言,言及汤山守军是义州军旧,不如派白施罗与陆朔前往劝谕,令其朝明志。

    有那二位镇场,汤山守军果然顺服,没有轻举妄动,相归海见大势已去,遂率亲兵逃往同罗,被陆朔带兵截于乌峡谷,走投无路之,引刀自刎而死。

    这一局从到尾都充满了闻禅的个人特,赶在对方动手前先发制人,将风险扼杀在萌芽之时。如果没有杨廷英和陆朔这关键的两步,没有“林”等人暗协助,一旦相归海举兵造反,大齐北境势必要陷久动

    然而前世相归海之死,令闻禅背上的不是赞扬,而是骂名。朝臣议论她猜忌边将,兵不血刃死朝廷重臣,借此扶持党羽上位,因为相归海毕竟没有真正起兵,多算是个畏罪自杀,谁也不能定论他就是谋逆。

    闻禅一生的仇敌之在汤山郡的有且只有一位,就是汤山都督相归海。

    这也是为什么闻禅断定韩俨查的关键证据只能为这个案划上句号。边郡是况最复杂的地方,朝廷和边将的关系更是悬着千钧铁石的一细丝,这个证据把矛指向汤山,一旦和汤山守军关联起来,只会越搅越混,个是非谁也说不清楚。

    相归海如今只是一个小将领,恐怕连公主的面都没见过,为什么要刺杀常年居住在的公主?重生的事只要不是傻就不可能公之于众,既然无冤无仇,那是有人授意还是栽赃陷害?是白施罗,还是义州旧

    捉老鼠固然重要,但不能为了捉老鼠打伤了玉瓶,更不能把半边墙都拆了。

    “那……殿后悔吗?”

    闻禅“嗯?”了一声,有没反应过来:“后悔什么?”

    裴如凇:“后悔死了相归海。”

    “我为什么要后悔?”闻禅匪夷所思地反问,“难不应该是他后悔没有老老实实夹着尾人吗?他要是尽忠职守我闲着没事动他什么?人家陆朔不也活蹦地笑到了最后,归到底是他的问题。”

    “那不就好了。”裴如凇弯起眉,“就像殿教导的那样,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动摇?相归海就算重生了,他此刻也还是白施罗手的守将之一,不是前世那个呼风唤雨的汤山都督,想要收拾他,只需要挡住他往上爬的路就行了,一辈沉沦僚,怎么还会有工夫想着害人呢?”

    闻禅:“……哇。”

    她的神好像在闹市看见了狗熊,裴如凇不解其意:“怎么?”

    闻禅:“终于不装小白了?啧,裴公,官场倾轧这一你玩得很熟嘛。”

    裴如凇:“……”

    他在闻禅面前温柔惯了,突然着浅笑说两句狠话,有别样的反差。闻禅虽然很吃他那个泪汪汪小白的调调,但也并非不能欣赏带刺的玫瑰——就是玫瑰本人显得很受打击,像个被放了气的河豚。

    闻禅笑着凑过去贴了一他的鼻尖,不是亲吻,却带着眷的亲昵意味。

    “所谓‘不掩国’,你怎么样都是人,不要不好意思。”

    醉酒

    事果然如持明公主预言所料,韩俨将自己心查找来的证据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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