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许听把纪舒拧送的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双手托着
，嘴角微微上扬，一遍遍回味纪舒拧说过的话。
“听听，这个小本
你平时没事就写写画画，记什么都可以，等我们老了还能拿
来看。我特别喜
你画的东西。”
这是许听人生
第一本真正属于自己的笔记本，她终于也能像别人一样，用钢笔写自己的名字，留再也
不掉的印记。她用指尖轻轻抚摸日记本封面的
画：光
的
革封面在灯光泛着柔和的光泽，上面印着两只手牵手“
舞”的可
鲸鱼，光是看着就让人不自觉地开心。本只有手掌大小，方便随
携带。
而她现在用的另一本日记，是从废品站淘来的。
还记得那天去卖废品时，她在李老板的桌上看到了那本日记，封面看起来很
致，纸张摸起来也厚实，不会透墨。许听平时写字都用铅笔，写完掉再反复用，纸上总留着不掉的痕迹，写得用力些还会把纸戳破，特别影响观
。所以看到那本日记时，她立刻动了心，想用卖废品的所有收
买它。一开始李老板不乐意，说想留给家里孩用，可看着许听期待又窘迫的样，终究还是忍痛割，便宜卖给了她。许听特别激，对着李老板
鞠了一躬，抱着日记本一路小跑回了家。
那天，她也是这样满心喜地盯着日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几行字：“亲的女儿，愿你用这本日记本，记录自己的每一个‘第一次’。每一次尝试，都是成
的印记。爸爸永远你！”
许听垂
眸，手指
攥着书页的角落，钢笔墨
留的印记，是永远不掉的。
她猜想，这本日记的主人一定像班里的小班那样，被很多人着，拥有数不清的祝福。翻页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她闭上
一
气，意识握了手里的橡。
翻开第二页，是一张卡通风格的个人简介，字里行间都透着幸福。许听用指腹轻轻蹭过字迹，好像这样就能
摸到那份快乐：“我叫许嘉悦，爸爸说我的名字寓意‘
好喜悦，快乐成’，我特别喜这个名字！我是喜唱歌和舞的少女，梦想是当大明星，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我讨厌吃青菜，可爸爸妈妈总让我不挑
，唉，好烦恼呀，他们有
啰嗦～从今天开始，我要用这本日记记录每一个彩时刻，嘻嘻！迎走
大明星的世界，让我们一起踏上旅程吧！”
许听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她的名字是爸爸随便起的，连一特别的寓意都没有。她突然有羡慕许嘉悦了，能有这么她的爸爸妈妈，能有这么明媚的生活。这一页的字迹是钢笔写的，不掉，许听只好轻轻翻过去，继续往读。
1991年，大晴天。
“今天我拿了歌唱比赛第一名！好开心！妈妈奖励我一条新裙，我们全家还去大饭馆吃了饭！最最最开心的是，爸爸说我要有妹妹啦！妈妈问我想给妹妹起什么名字，当时我正好吃到一块布丁，想都没想就说‘叫甜甜’！我好喜‘甜甜’这个名字呀～”
字迹还带着孩气的稚
，能想象日记主人蹦蹦写这段话的样。许听看着，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她发现许嘉悦很多页都是用钢笔写的，一开始觉得奇怪，后来想通了，这么幸福的时刻，当然要用不掉的钢笔记录来，铅笔写的字太容易被时光磨掉了。
往后随便翻了几页，记的全是许嘉悦的日常：考试拿了第一名、爸爸妈妈带她去游乐园、和妹妹一起画画……直到日记本写到一半，突然没了后续。许听翻到许嘉悦停笔的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变得潦草又用力，还带着明显的怒气：“讨厌死了！讨厌死了！我竟然不是爸爸的第一个孩！我讨厌这个日记本，太虚伪了！今天我拿着成绩单去医院找爸爸，居然看到他还有一个孩！气死我了！”
字间被划了一
大的裂痕，许听把纸举起来，灯光透过裂痕照在她脸上。她猛地翻回第一页，盯着落款
的名字—许峰。这个名字像一惊雷劈在她心上，熟悉得让她浑发冷，那也是她的爸爸。
惊讶还没来得及消化，大的崩溃就瞬间将她淹没，像洪冲垮城堡的塔尖，让她的世界一陷倾盆大雨。她接着往读，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她的神经，嘴角控制不住地
搐，
像压了一块石，连呼都变得困难。
“今天，我瞒着爸爸去郊外的学校找那个人了！那地方真偏僻，什么破地方啊！我悄悄跟在她后面，天哪，她居然在捡垃圾！肯定脏死了！她的衣服好像都是自己补的，哈哈，看起来像只破布小狗！她好像不会说话，这世界上居然有不会说话的人，真是神奇！妈妈肯定不知她的存在，不然肯定要膈应死！一想到我不是爸爸的第一个孩，我就恶心死了！要是她消失就好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存在，
多就是少了一个捡破烂的而已！消失！消失！我希望她赶消失……快死掉好了！”
这一页被撕得破破烂烂，许听放手里的橡，颤抖着把这一页撕来，又翻回去把提到自己的几页也小心撕，迭好放铁盒里，用一张旧照片压着。她走到
台上，楼依旧
闹，大人小孩围在一起唠家常，台上没开灯，她就坐在角落，静静地望着远方。
今晚的月亮很圆，像一张摆满饭菜的圆桌，可那张桌上，从来没有她的位置。许听把抵在膝盖上，看着自己破了
的鞋，月光落在鞋尖上，像撒了一把冰冷的霜。泪悄悄到嘴角，她想起徐老师说过，海是咸的，像盐的味，原来泪也是咸的。
以前写作文时，她曾写“我的睛像
落的海，盛满一日三餐”，那次作文她拿了满分。可现在，她的睛里盛满的，只有止不住的泪。空气好像都弥漫着海的咸味，视线渐渐模糊，又一滴泪掉在地上，她赶用手掉，好像这样就能掉所有的委屈。
回到屋里，她跑到浴室用凉冲澡，为了省钱，只要天气不冷，她一直都用凉洗澡。许听有营养不良，
发又
又黄，她特别羡慕别人有一乌黑的发。在学校里，没人嘲笑她，可那些充满好奇的目光，还是像刀一样，一
碎她的自尊心。她翻外婆留的旧剪刀，对着镜剪掉了枯黄的发，短发垂在耳边，像给她的自尊心裹上了一层保护壳。
她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笔，在那本从废品站买来的日记上写：“我不脏的，我每天都会洗澡。捡废品不丢人，是它养活了我，让我能拥有和别人一样的东西，我很激它。对不起，我还不想消失，我在等我的妈妈，她快回来了……”
这本日记的前半段，藏着另一个女孩的幸福与怨恨；后半段，将装着她的挣扎与希望。她试着遗忘那些恶毒的诅咒，可那些话总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像鞭一样打着她的记忆。伤痕还在隐隐作痛，可她只能一并收。她的世界太安静了，哪怕是一微小的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许听保留了第一页那句“爸爸永远你”的祝愿，在那行字面，用很小很小的字写了自己的名字，小到不仔细看
本发现不了。翻开第二页，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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