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琉璃(FUTA,ABO) -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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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时,已是晌午。

    卿芷守信,当真没有到最后一步。靖川睁开时,浑的酸是昨夜痉挛连绵的意识的绷所致。漉漉的觉早被去,一片燥,换了亵衣,想必是卿芷去找托雅要的,不知那孩会怎么看她。只是间隐秘的地,尤其,尚涌上细细碎碎的刺痛,令她回想女人毫不留来的打。

    坏透了。她求多少句,嗓哑了,仍被迫分开,依在她怀里,遭这样折腾。她是从哪儿学来的?跟训诫一般,手指化作漂亮的戒尺。

    那一定被扇得了……

    懒懒翻,不愿起来。冷冷的莲香,萦绕在床笫之间,令人心安。

    偏扫一肩背,没有任何痕迹。

    正回笼大睡,不料一声呼唤,轻得生怕她听见:“靖姑娘?”

    靖川翻个白,不应答。卿芷缓步过来,端着粥汤,放桌上。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动静传,原来是在收拾纸笔。昨夜她写了卿芷的名字,好复杂。她也会把这些字迹收好吗?

    又翻了个。翻来覆去,卿芷知她是醒了,却不知她何故不肯搭理自己。靖川捂在被里,生怕她开——怕不是说对不住,就是带来她今日的繁忙,譬如替托雅或桑黎捎话来,叫她去批一批文书、听一听民事

    卿芷执意唤她几声“靖姑娘”,静默一阵,无奈:“不是叫你起来,但昨夜那么辛苦,总要吃些东西。你生我气了么?那我便去别,你不要拿自己与我置气。”

    “辛苦”一词,讲得迟疑磕绊。

    说罢,竟利落起,仓皇地走了。靖川回眸时,才迟迟看见她影消失在门后的前一瞬,耳似乎还红。

    西域光从来都是烈的,人发,路上的猫都翻肚里的被晒最好的颜,芬芳飘了满城。主殿穹直对光,旁侧诸多纹盘绕,异兽吐火、吞金,蛇蝎蠢动,华丽的梁巍然定立,玉砖剔透。走过一遭,睛看过这般极致奢华暴力的景象,再回光溢彩的汉,兴许是景泰蓝也少滋味了。烈得微醺的太与锋利得纯粹的,倾泻到一白衣上,最后剩的,不过满馥郁的玫瑰香。

    卿芷抬袖,鼻尖埋其间。心旷神怡的味烈得呛人,她却渐渐习惯、喜上。不过曾在清修时从未遭折磨的嗅觉,至多受过盛夏池塘里翻涌而上的腥气、暴雨后泥土的闷,如今受苦了,时不时想打嚏。

    倒也是个幸福的嚏。

    再回去,靖川已经坐在椅上。房又多一人,幸而只是个孩,闻不到她们昨夜隐秘纠缠过的信香。烈与柔,恰恰好和,绽奇异而细腻的气味。少女听见脚步声,先是一双云纹白靴,往上,女人幽幽的眸映,好像有那么几分怨怼,不禁笑了。

    “托雅,”她抱膝上坐着的女孩,“坏人来了。”

    托雅睁大,偏过,笑一收了,瘪起嘴。卿芷也微微怔愣。坏人?她一回被人这么说。

    尴尬地敛起视线,淡淡:“看来靖姑娘今日很有闲心,不妨将几日累积的诗词背一背。”

    瞥到净的碗勺,只差如小猫那样空碗底。几乎能想到她是怎么端起碗,豪横地饮尽这野蛮的劲,倒独属西域人了。还有早晨便有荤腥的餐

    又作困惑状:“芷怎成坏人了,还请细细说。”

    托雅抱住靖川脖颈,告状:“你昨夜折腾圣女大人,前些天还改她喜的故事的结局,存心不给人幸福”

    她当然不知“折腾”是什么折腾,只晓得圣女大人每回起得这般迟,多数是因夜里辛苦。在桑黎那也是,偶尔来拜访的贵族、将军,抑或别的什么人,也会如此。她喜桑黎,喜同族的人们,却对这位仙君没有好印象。西域人,就如原人,在自己的地盘,通常也不乐见不请自来的宾客。

    靖川意外地看一卿芷:“你居然给小孩讲那结局。”

    显然她知化蝶真正的结局。

    卿芷说:“悲离合,晴圆缺,诸多世事,古难全。若一直给她粉饰完满的世界,该如何应对本来的生命无常?”

    “那便让这个世界不破碎就好了。”靖川随意地笑,全然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护不住,是本事不足,怎怪起世事无常。”

    卿芷望定她。这双睛,漂亮的睛,说这什么话时,宛若都不把其真正放在心里。泪,不过是难自禁,却非难自禁。她会好多好多泪,可到底哪滴泪是真心的,还是全都不过月,不过是幻象?

    落,原来可以用于形容对于靖川,就是她不变的落,不断地、不断地更替。她们昨天到底还是有了肌肤之亲,这对靖川而言,又算什么?

    沉默的空气里,靖川察觉到她心绪晦明,抱着托雅亲了亲她的脸,温柔:“你先去妈妈那边。”

    女孩不不愿走了。

    “要真正护住什么人,很难。”开,却转了话题。满心疑惑,习惯地压了去。

    靖川轻佻地哼笑,:“阿卿真是天生的好塾师,无时无刻不教我。难在哪儿?”

    “你如何护?若谁趁你不在,欺负她,她便总会意识到有不顺遂的地方。”

    “杀了。”靖川眯,“人死事消,不解恨,便折磨致死,叫那人跪来,磕得额模糊,再予些希望,最后于以为自己终于苟活来时,再夺命。”

    卿芷心上一冷。不过靖川所说,对于玩控权术之人不过,她纵有些惊讶于字句间扑面的腥气,也能理解她作为圣女,尤其还是西域这暗涌动之地的圣女,不会单纯在这些地方。

    “总有些事,不是杀一个人能解决。”

    “全杀了。”靖川耸肩。

    “再多恨、再多仇怨,人一死,万事皆空。不谈别的,哪怕是你们所说的化蝶的故事里,二位黄泉路遇,不是将定在那一刻,定在最烈、最悲怆、最漂亮的时候?不是也有人觉得,这是个打破了命运的好结局?阿卿,我其实喜这个结局。”

    她声音轻来,“在最的时候死了,比日渐消磨、无奈分离更好。我不讲给托雅,只是因为她单纯愿陪我边,一生一世。所以她不会喜,我便改了。就像一世一双人,愿以死了结,也不放任往后变节。你们原人——你,难能否认,自己不向往这样极致的忠贞?”

    忠贞

    一个故事结局的争辩,未想引她说话。卿芷沉默片刻,靖川便不给她接话机会,笑:“对了,你不必把昨夜之事放心上。是我犯了疾,要你帮我。把它当一个秘密,烂在肚里吧。”

    卿芷固然好。

    但还没好到她要主动去要她。

    所有的话,无论她想没想到的,尽被靖川说完。卿芷无言可讲,一时意识到自己与她的联系并不多,就连学字的邀约,在她习惯的也成了一单方面维系的事。捱沸起满心的酸苦,她迟迟地、低低地问:“那今日,还继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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