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 - 第247章

    我是你的女儿，但我也是个人。顾清霜盯着她看：一个独立的人。

    那我要看着你飞蛾扑火，在别人家楼站一夜然后昏迷被送医院吗？顾雪蔷说：你就那么喜当被抛弃的狗吗？先是沈梨灯再是明骊

    就算当狗我也乐意。顾清霜绝望地说：总比当傀儡好。

    最熟悉的人才知往哪里扎是最痛的。

    说的话也是最难听的。

    母女两人皆红着眶看向对方, 呼声都有些重，一时间却没人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雪蔷哑着声音说：我上辈真是杀了人才生你, 来讨债的。

    顾清霜悚然一笑：那你别我了。

    就当不知，相安无事不好吗？

    但这句话顾清霜都没力气说来，刚才那些话耗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所有的生机、不忿，都在那些抱怨的话里一逝。

    她整个人有颓丧困顿的无力。

    像是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野兽，不停地撞击着将她关起来的那些铜墙铁。

    手机还我。顾雪蔷说：如你所愿，你的事我不会再手，往后

    一向势的她说话有些哽咽，不过表仍旧凌厉, 我们也少联系吧。

    顾清霜一怔, 听了顾雪蔷语气里的黯然, 一时又有些无措，声音喏喏：我不是那个

    她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并不是要跟顾雪蔷完全割断联系，那些话是她压抑了很久才说来的，她跟顾雪蔷之间似乎也不该走到这一步。

    但不走到这一步又能怎么样呢？

    顾清霜疲惫到要命，昨晚在凛冽寒风里，冰凉的雪粒一覆在她上, 她想着, 再大就好了, 最好能一场特别特别大的雪, 把她整个人都埋去，那她一步都不带动的。

    可惜了。

    她没等到这场特别特别大的雪。

    顾清霜的手缓缓松开, 手机边缘有血迹，她的掌心也有一的红痕。

    用力太重, 竟是把自己的手也伤到了。

    你不就是想让我别你么？顾雪蔷冷着声说：没办法，我是个当妈的，从小我就带着你，看见你就想你，我忍不住，贱得不行，所以往后你最好少现在我面前，这样我就不你了。

    说完后顿了：尤其不要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再发生这事，不然我怕忍不住扇你两耳光。就算舍不得扇你，也总能治得了别人。

    就像当初对思往的那样吗？顾清霜问。

    顾雪蔷嗯了声，你不是一直都知吗？我是个疯女人。

    顾清霜久久无言，顾雪蔷瞥了她的手，终是什么都没说，转离开。

    但顾清霜忽然声询问：你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顾雪蔷脚步顿住：不然呢？还有什么？

    顾清霜握拳，那些话是她最后的自尊，她脑海无数次现过把那些话控诉来的场面，甚至有段时间频繁一个梦，梦里她声泪俱地跟顾雪蔷说，你们当初那些事，最痛苦的是我啊。

    她承受了顾柳甫的背叛，柳思往的离开，顾雪蔷的怒火。

    她一步一步不敢有绪，也不敢朋友，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装作什么都不知地活着。

    糊涂一好，起码还能活着。

    不然她要是死了，顾雪蔷会疯得更厉害。

    很一段时间里，这就是顾清霜活着的意义。

    所以她一边想着把那些话都带棺材里，反正都已经发生了，再要求什么都没意义，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当她把这些话都跟顾雪蔷说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顾雪蔷会心疼地红了眶，跟她说你辛苦了，跟她说对不起。

    这样的梦，在她十八岁吃着安眠药睡的时候过很多次。

    但现在时过境迁，她真的说来了，得到的答案却是如此。

    分明是她先说来的，但当顾雪蔷说以后别联系的时候，顾清霜又有被抛弃的觉。

    可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

    良久，顾雪蔷冷冷地说：霜霜，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自私。

    她离开的背影决绝又残忍，就连给顾清霜留的那句话都很残忍。

    等她离开以后，顾清霜卸掉了所有力气，沿着墙落在地。

    自私吗？

    或许吧。

    顾清霜不知自己要什么才能如顾雪蔷的意，除非湮灭自我意识完全她的傀儡。

    但顾清霜还是个人啊。

    顾清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里的，她似乎是缺了觉，在病房里昏天黑地睡了整整一天一晚。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冷穿透窗帘折病房，熟悉的消毒气味让她稍有了些安全。

    手背扎着针，吊瓶里的营养已经快要输完了，掌心里的伤痕被包扎过。

    又等了会儿，顾清霜自己将手背上的针了。

    不似那天那般莽撞，但针的时候还是看见自己手背上的淤青，都是昨天得太快导致的。

    顾清霜也察觉不到疼，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思绪慢慢归拢。

    正好来帮她针的护士来了，发现她已经了针便又用测温枪给她测了温，378摄氏度，还是有低烧。

    护士说今天仍旧得在医院观察，还问她要不要拉开窗帘。

    顾清霜动作迟缓地了，昨天跟顾雪蔷的那番对峙已然耗掉了她所有气力，她连说话都懒得开，

    光照在她上，顾清霜去拿手机，发现早就没电了，犹豫后拿着手机指了指充电，护士一愣。

    充电吗？护士有害怕，但还是先给她找了充电线以后才问：你是不是失声了？

    说着还指了指她的嗓。

    顾清霜摇，但一说话就跟被刀片拉了一样，没有。

    护士松了气，叮嘱了她一些饮上的忌，又给她倒了杯温，并好声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就摁铃，她会上过来。

    顾清霜只是木讷地，并没有在意护士的光。

    等了好一会儿，她的手机才开机，并没有预想之的关心信息，大多是工作相关的。

    顾清霜挑挑拣拣地回复了几条，这才看见柳依昨天发来的微信：【顾大小，你又名了。】

    顾清霜回了个简单的问号。

    柳依：【你被那场雪给埋啦？这么久才回？】

    顾清霜：【埋了倒好了。】

    柳依给她发来一张照片，是她那天晚上站在明骊家楼拍的，还说之前碰巧在明骊家楼拍到过她的人像是得了什么乐，专门找人在那儿蹲，就为了蹲顾大小。

    没想到还真让人家给蹲着了。

    只不过没蹲那么久，所以还真不知顾清霜被冻得倒送医院的事。

    顾清霜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