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旧梦 -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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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顺安城的最边沿,夜泽看到了白泽给他准备的院落屋舍。

    三间青瓦房,一圈土院墙,院有井,井边栽着两株半死不活的枯梅。

    平平无奇,适合等死。

    夜泽还满意的,抱着卫风落地,

    卫风面惨白,被方才凌空飞行时的烈风得昏沉,腰上的手臂一松他便站立不稳,也抱不住怀里的琴,往旁栽倒。

    夜泽疾手快,立接住了琴。

    卫风狼狈地摔在了地上,木匣也老远。

    ……大老爷们怎么站着都能摔。

    夜泽古怪地瞥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摇摇。他取斗笠,抬脚踹开院门,径直提着古琴走去。

    卫风抖去衣上沾染的灰,捡起木匣,若有所思地环视这方寻常百姓家的宅院,看着那瘦背影,抿了抿,迈步跨院坝。

    多虑

    院里有方小石桌,卫风将木匣挨着琴放,犹豫开:“恩公。”

    夜泽没反应,他试着转了转井的辘轳,打上来一桶,先是凑近嗅了嗅,接着拿着瓜瓢舀起一瓢,咕嘟咕嘟咽

    “……”卫风张了张嘴,总觉得那张脸不应该作这样鄙狂放的举动。

    夜泽喝饱了,重新舀一瓢递给卫风:“喝不喝。”

    卫风骤然和他对视,心底猛地一,匆忙伸手接过:“……多谢恩公。”

    夜泽眉一皱:“你叫我什么?”

    他这态度让卫风知喊错了,于是谦卑垂首,缄不言。

    “我叫夜泽。”他转过,语气淡漠听不喜怒,“喊名字就行。”

    卫风立即低声称是。

    夜泽没再他,挨个推门查看房屋布局。

    右边正对着井的是灶房,间堂屋,左边是卧房……嗯?怎么只有一间卧房?

    夜泽拧着眉去,里陈设简单,一床矮榻、一张小桌、两个衣箱。

    翻开箱盖,一箱黑一箱白,夜泽各提起一抖了抖,尺寸有着显著差异。

    ……难不成白泽早就知他会选卫风?夜泽心里闪过一丝惊异——他攥了手白衣,神识扫过井边小的男人,犹豫片刻,将衣裳丢回去。

    卫风喝着,目光扫到那两株枯梅,提着桶挪过去,将剩到两团冒地面的虬结树上。

    刚把空桶放回,就看到夜泽扛着个箱从左边卧房来,放间堂屋。

    “你住那里边儿。”夜泽随手指向卧房,“衣箱里的都是你的。”

    卫风心里苦笑,没料到对方准备得这样齐全,看来是早有预谋。

    夜泽没闲心关注他,此前白泽叮嘱过山后少用法术,要以凡人模样世生活。虽然这宅院里起居用一应俱全,但他刚刚欠十万两黄金的天价,得先寻个路还债才是——夜泽不愿与人世间有半牵连,若背着这笔债,纵是死也不心安。

    顺安城临近东海,北靠险山,天材地宝应该不在少数,探探地形再说。

    他上斗笠了门。

    行前未留只言片语,卫风也不敢过问,默默注视对方离开。

    他在院里孤零零站了会儿,把院门虚虚掩上,这才抱着琴和木匣屋。

    虽是陋室,但件很新,卫风握了握床帷被褥,动如波,比皇里的云锦都顺三分,而且纤尘不染,不像有人使用过。

    他心疑虑,又仔细看了其余两间屋,连灶台都没有烟熏火烤的痕迹。

    抻指划过墙,指腹净如初。糊墙用的糯米灰浆,倒是大手笔。

    ……十万两黄金买他,还特意建这样一间宅院来安置。

    卫风倍苍凉,没料到自己还有成为“外室”的一天。

    倒不如在牢狱之时被判决问斩,也好过君失节、沦落风尘。

    册籍的消息传来之时,卫风又惊又怒,没料到皇帝会这般折辱他。文人死风骨,他宁为玉碎不作瓦全,正要当场自戕,传旨的太监却告诉他:皇上法外开恩,饶了他父母一命,放漠北,他若轻生便是抗旨,其父母会被以凌迟极刑。

    状元郎,要替爹娘考虑啊。

    太监意味地说。

    ……果真是金杯同汝饮,白刃不相饶。

    卫风跪在肮脏冰冷的天牢,指尖,他跪地磕,呼着“谢主隆恩”,用鲜血淋漓的手颤抖着接过圣旨。

    往事怎堪回首。

    时也命也,如之奈何。

    卫风平静心绪,扯惨淡的笑。豁达些想,至少境不算最糟,没落到哪个得罪过的权贵手里。

    买他的这位仙君孤僻冷漠,看着……不像耽于男之人,而且此地清净,远离皇权漩涡,就这样磋磨岁月、等待死期,也无不可。

    卫风宽自己,不去看那仅有的一张床铺,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最重要的事——

    他是以娼,被夜泽买来的。

    在此之前,卫风没同修仙人打过,只略听闻过少许事迹。理说修行之人合该断,但夜泽偏偏作不合常规的行径……难真是为了和他事?

    卫风面微红,余光瞥见木匣,想到在凤鸣苑时那些个公教他的如何在床榻上取悦恩客的技巧,一时间更觉难堪,慌将东西丢了衣箱最

    ……他是个读书人,从前一心功名,从不贪恋女,殿试后被赐婚郡主,不到两月便锒铛狱,婚约自是作废。后来了凤鸣苑,老鸨不知从哪里晓得了卫风尚未破,改主意拍卖,才让公省去亲教授的步骤,多数时候只让卫风看别的男是如何“服侍”恩客的。虽也吃了些苦,但到底没被哪个人糟蹋过。

    但也正因他未经人事,才对接来可能会遇到的事倍恐惧。

    这恐惧并不会因为夜泽相貌而削减半分,男人就是男人,哪怕是个太监,在床笫间都有许多折磨人的手段。

    何况就方才夜泽抱他时那有力的胳膊来看,对方绝不是什么弱之人。

    卫风脸忽青忽白,越不愿想越控制不住,千万绪难以开解,埋脑袋一磕在桌面。

    ……主动服侍是万万不来的,那修仙的不要最好,要的话……该怎么办好。

    胡思想间裂,埋叹息。

    月上枝,夜泽带着背篓刀推开院门。

    他用借来的钱添置了一些东西——是的又去会青阁借了一百两银,虱多不债多不愁,无所谓了。

    卧房闭,夜泽神识隔着门扫一,发现另外一个人已经趴桌上睡着了。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眉:有床不睡,什么病。

    早知不把卧房让去了。

    夜泽面无表收拾东西,推开堂屋,从衣箱里拿净衣服。

    卫风心里担忧事儿,睡得不沉,模糊听到断断续续的声,突然就惊醒了。

    院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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