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女乐师 - 第61章

    正想着，嬴政走到房门，因为瑾娘白天的时候把所有的帘帐幔都卷了上去，所以很清楚地能看到嬴政捡起了倚在门的绢伞，她心里忍不住咯噔一。

    秦时人们有个习惯，常在自己的品上刻记号，以防被人偷了去。绢布雨伞也算是奢侈品了，胡亥在伞柄上刻了个“胡”字。完了，要是被嬴政发现他儿的伞在瑾娘这里，她绝对是解释不清的。

    光线这么暗，但愿嬴政没有注意到伞柄上的字。瑾娘默默祈求着。

    过了会儿，嬴政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吓得瑾娘差从榻上起来。嬴政将伞抛到地上，反向瑾娘走来。瑾娘闭双，努力遏制着全颤抖的冲动。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不会是过来要杀她的吧……

    嬴政却只是捡起丢在榻旁的外袍穿上，然后大步走了去。窗外风雨渐大，脚步声很快便听不见了，瑾娘这才松了一气，后背了一层薄汗。也罢，就当发汗了。

    这件事之后嬴政并没有过问瑾娘，而且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近乎的地步。倒是差不多有两个月，瑾娘都不见胡亥。少了个熊孩整天恫吓扰，对瑾娘而言，倒算是件好事。

    有一日，瑾娘正独自行走在走廊里，忽然有个不甚熟悉的宦官在走廊彼端唤住她，神神秘秘地给瑾娘一件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千叮咛万嘱咐，她看完这样东西后，立刻便毁掉。

    瑾娘到无人打开白布一看，哑然失笑。里面是枚竹简，一寸宽，两寸来，不知用什么染料在上面写：溯洄从之，阻且。

    想必是胡亥相思难耐，给她送来这等不不类的书信吧。字迹非是用刀笔刻画，一看就是用手指蘸着茜草之类的所写，这样的字迹能够被掉，也好毁灭证据。

    瑾娘将上面的字净后，看着那片竹简，心念一动。她也不知怎么想这么损的主意，大概是一直都对嬴政胡亥父俩怀着一报复的心理。她没有能够改变历史的自信，却因为不甘命运如此，总想要恶作剧一。

    她到乐府，借记谱，要来了刀笔，在那片竹简上刻了四个字：灭秦者胡。

    虽然前世古静也写不来几个小篆，不过穿越到秦朝也有三年，见多了，这四个字还是能写来的。她想，秦朝受过教育的基本都是贵族，女识字的更少，肯定不会有人知是她写了这片竹简。嬴政每天晚上伏案批改奏章，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竹简，甚至要两名力士抬来，在御案旁边，堆得跟小山一样。

    瑾娘现在得嬴政信任，可以在案边击筑。她只要逮到个机会将这片竹简混一堆奏折，就神不知鬼不觉。

    这一举动完全是心血来，更层次的缘由她倒从来没有想过。

    当天晚上，瑾娘确实这样了。趁着一曲间隙，她把竹简了离她最近的那堆奏折山，藏在一卷竹简，本看不来。因为这事的质实在有类似于论坛上最恶心的贴之一“不回帖者三天之倒大霉”，她的手张得直哆嗦，连曲都弹得怪腔怪调，一连错了好几个音。

    “还不舒服吗？”嬴政抬起看她，“别弹了，过来，坐到朕边。”

    座旁上有宦官迈一步：“陛，如此不妥。”

    嬴政抬看了那宦官一，他上闭了嘴。于是瑾娘乖乖走上阶去，跪坐在嬴政的旁边。御案上悬着好几只灯烛，火光明亮，将嬴政的脸抹上一层，看起来倒有些温馨的味。

    她又低看着嬴政在认真地批改奏折。有时候他的角牵一丝微笑，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又变成平静无澜的笑容；有时候有现不耐烦甚至于烦躁的神，在竹简上用刀笔用力划了几，掷到一旁。瑾娘刚开始还矜持地低眉垂目，努力地学习斗，将目光聚焦在自己的鼻尖上；后来看嬴政专心致志地理国事，索就着灯火打量起他来。

    瑾娘离秦始皇这样近。原来他也是个凡人，暴躁、迷信、恐惧着衰老和死亡，想要攥手这一切；然而他在灯的笑容，却无比温柔，忍不住让她脑补前这是个四十岁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

    也许是烛火动和刀笔的声音太眠了，瑾娘觉到疲倦，阖上双，想着虚无缥缈的事。知瑾娘不舒服，为什么嬴政还让她呆在这里呢？放她回去睡觉不是最好吗？

    瑾娘的越垂越低，几乎就要挨着桌面了，猛地一个激灵，又醒过来，匆忙地抬起，左右看看，又去摸摸嘴角，是否有淌来。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嬴政正盯着手握着的一片竹简，皱着眉神，不知在想什么。那竹简正是方才瑾娘偷偷混去的。

    灭秦者胡。

    她大气都不敢，只低着，悄悄觑嬴政的脸。她忽然又后悔了。嬴政讳言死和秦灭，如果得他不了，彻查此事，最后把瑾娘查来，就算胡亥也救不了她了吧。然而稍微有乎他的意料，嬴政并没有暴怒，竟然还了，恍然大悟状。

    不是吧，他难意识到了胡亥的危害？决心要大义灭亲了？

    嬴政在奏折堆里翻来翻去，一转见瑾娘正睁大了睛望他，竟然还冲瑾娘笑了一：“多亏有天人提醒，朕才恍然大悟。北方胡人，实在是大秦之敌。若不防范，将来定会有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