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 瞻云 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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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宇阔,寒烟冷雾缭绕,从菱窗牖撒的日光格外稀薄,铺陈一地碎,少年男女坐在台一角,日影小小一团,瞧着很是亲厚。

    “若是驸如今在京畿,与殿琴瑟和鸣,殿将婚前侍郎迁,自然无甚可言。既彰显驸气量,又是殿的恩德。但离京,还是在和您大婚当夜离开,虽说是因公调离,但……”温颐瞧着江瞻云神,“军务再急,朝有的是良将,何劳的驸!那晚,你们吵架了是不是、他是被你气走的?”

    最后话的,是往昔近十年一同大、旁人不可比拟的亲近。

    “那晚就是他故意找茬,不地说了一席话,尽挑孤侍的不是……” 江瞻云眉挑起,回想大婚当晚,至今她都不知薛壑为何生气,“今个孤难得开怀,不提也罢!”

    她展颜一笑,尾微扬,抬手发上金簪,“孤有桩喜事同师兄说。”

    “等等,还是臣先说。”因女郎抬臂间,广袖轻摆,香风萦绕,温颐抑制心、屏息后仰,“臣想问问,驸挑拣您的侍,可是要求您散了他们?亦或者不许明光殿?”

    “那倒没有!且不论历代女君都有后廷侍,他还不至于如此张狂自负。再者孤已经给足他颜面,答应在与他大婚前不迁殿。”

    论及此,江瞻云站起,负手立于临窗的位置,隔菱窗牖眺望远方天际,眸两分不甘,“若非念着父皇病重,恐忤他意惹他动气,孤怎么都会辨上一辨。薛氏再尊贵,也是臣。孤堂堂一个储君,在迎他之前纳些侍,哪里就是不敬重他了?你们男娶妻之前,有的是通房妾室,也没听说哪个会把她们置在外,等迎了新妇门再把她们接回来的。怎到了孤这,就这般条条框框,这般憋屈了?”

    “因为时势比人。”温颐换了跽坐的姿势,抬首仰望女郎脊背,“因为您是女儿,虽说我朝过两任女君,但后又归男帝,如今女君复起,前路漫漫来日艰辛不亚于初代女君时。两桩大事,一乃官员贪污,二则边军不宁,若是丝剥茧去查,许会涉及宗亲。宗亲之,殿同辈者唯余您一人,然您侄辈,平王和琅琊王之遗孤皆尚在,且都是儿郎,稍有不慎……”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温颐也不敢宣之于,只要害,“唯有益州薛氏,百年来忠君不分男女,祖上护佑过男帝,拥立过女君,又世代尚主,手掌兵权,殿需要他。”

    江瞻云回首看他。

    “东幕僚无数,文武皆备,殿当是明白此间利害。”温颐补充

    “孤当然明白。孤是在想师兄今日所为——”江瞻云背过去,重新眺望天际,“确实一心为孤。你主张惩罚掀翻驸席案的人,是恐他们有人会有两王之人,将事传离间孤与驸,你在替孤周全;提延缓迁他们明光殿,是在帮孤给驸台阶,向他示弱求和。后呢,可是还要孤快传信,请他回来?”

    温颐颔首应是,“殿位尊,臣可代笔传信,请驸回朝。或者,臣走一趟青州也无妨。”

    “东文武无数,自有为殿分析利弊者。但有些话,诸人不敢言,不好言。臣荣幸,一为太少师之孙,又有与您一同大的分,所以斗胆来言。”

    殿外日正烈,室寒气正

    江瞻云安静立在窗,一时没再接话,负在背后的手拎着小檀扇,闲闲晃。日光穿窗破雾拢住她,檀扇隐在雾气,只余光暗影。人似一把即将鞘的剑,明耀又森冷。

    待庐江带回青州将领,待三司审过,除去贪官,震慑宗亲,她便算坐稳了储君位。至于薛壑,合则为夫妻相敬如宾,分则君臣各司其职,都好。

    “殿!请传书允驸回京,后再迁。”温颐不明其想,亦不知其政务,只当她依旧为颜面而不肯让步,遂垂首叩拜,再度陈词上谏。

    “师兄心意,孤心领了。”江瞻云话语落,人已经至温颐前,伸手于他,是个虚扶的姿势。

    温颐从命,伏跪换成跽坐,却是眉间忧重。

    但见江瞻云俯与他对面而坐,无隔案,极近的位置,周遭冰雾冷寒,唯剩彼此气息温

    “驸若回来,孤不会逐他。但他不回,孤也断不会主动请他。”她伸手在少年眉宇,一抚平他眉间褶皱,“如同今日事,即便侍是故意的,孤也不会罚。孤就要在此时,将他们接明光殿。不仅如此——”

    江瞻云抬手从发髻拨那枚金簪,送与少年面前,“孤还要师兄我东。”

    温颐猛一抬顿时愧意难言,张合间尾已泛红,垂眸不敢看她,“我、还未同祖父直言……”

    储君已有驸,旁人再与之青梅竹也不过同后廷侍一般。南温氏,世代簪缨,百年清,还不如正常迎娶贵女。

    温松执掌温氏,自是这般想。

    “不必你言语,孤今日已经同老师挑明。”江瞻云将金簪放他掌心,“此番夏苗结束,你便明光殿。”

    温颐望着她笑意明媚的面庞,有些回过味来。

    掀翻驸席案的侍无论是否为二王的人,储君不罚、随之任之便只有一个指向,当的两大事宜即将得到解决,她基本控制了朝局。留着这是还击驸新婚弃走,落她颜面之举。

    而她在这个档纳他表面看来同不罚侍乃一个意思,但其实是在给他为辅臣之一的祖父提醒,亦是警告:储君已成,政从己,望他们识相。

    一箭三雕!

    自立储君,八年来东被护得铁桶般,密不透风。少女竟得这样快,走得这样快。

    偏他看得这般明白,却又无从抗拒这诱惑。

    她是龙首原上升的红日,在还是公主时,便已令他心动起。

    他凝看金簪,簪雕的是他最的鹤,刻的是“修毓”二字。

    “上月事多,分乏术,错过了你的冠礼。但及冠加字,孤承诺你的就不会忘记。”江瞻云拿起金簪,示意人上前,帮他簪上,“‘修、毓’二字皆有保养之意,与颐同义。愿师兄保养德行,毓灵秀。”

    她的目光在簪上连,欣赏自己的绘画技艺,挑眉与他祝福。

    掌心残留女郎指甲划过的轻微,耳鬓是她衣袖拂过的淡淡香气,温颐对上她眸,微微垂首,“臣甘为殿棋。”

    “天家难有真心,难尽全意,我视师兄是棋亦是。”

    上君者坦得过分。

    然少年却只,“臣有比殿师兄更亲近的份了,殿为何还唤师兄?”

    铜漏滴答,少年储君抬眸观过,笑意浅浅,“午歇的时辰了,你侍奉孤吧,修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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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既过两任女君,很多规矩自然也已设立形成。

    女为帝同男为帝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嗣的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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