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an世枭雌 - 第119章

    季无殃接连翻看完数州册籍，对着烛火凝神细思起来，如今剩余地界可用军队至少还有个大几万人，等到开后还能再征一些后备兵力，尽收复北地希望渺茫，但至少可以稳住南方局势。

    对于光复洛京，她并没有什么兴趣，那里是禁锢了她半生的地方，是她一直想要挣脱的牢笼，如今得偿所愿回到家乡，她要在这里另开一片天地，让腐朽旧朝成为她的登云梯。

    季无殃这一晚在徽音殿的后殿坐到鸣时分才起去安寝，第二日她取消了大年初一的宗室百官朝贺大典，只旨命众人加筹备初五日的朝会。

    城的宗室百官亦不敢懈怠，三省六连日锣密鼓地忙碌着，直到初四日午后，东都史向呈递文书，禀报朝会各项事宜已准备停当。

    初五日辰时，季无殃带着太乘御辇来到建康听政的紫微殿，宗室及百官已皆在殿外候着了。

    建康作为本朝陪都，有与洛京完全相同的三省六衙门和九寺五监，只是官吏人数规模较洛京减半，同时这里还有封地在江南和淮南等地的宗室皇亲，这日前来参加朝会的宗室由淮南王带领，百官则由东都史带领，皆着朝服分列两班殿觐见。

    因新君未定，紫微殿正间的龙椅在这日朝会上是空着的，皇后季无殃坐在龙椅左侧椅上，面前架着个轻纱屏风，太则坐于龙椅右侧。

    这天的第一件要事，便是议定大行皇帝丧仪，季无殃坐在殿上缓缓同众人说起圣驾遭难经过，讲到大行皇帝尸骨散落于荒野，她适时地停顿了片刻，给殿众人留悲泣的时间。

    待宗室群臣趴在地上痛哭完毕，她才命礼尚书列，回禀大行皇帝丧仪各项事的步骤环节。

    议定完丧仪，接来就是推立新君，大行皇帝驾崩前已立太，也早昭告天，这一无可置疑，众人只在拟订年号上了些时间，礼一共呈上了八个备选年号，等礼尚书挨个说完每个年号的典故，坐在龙椅旁边的小太转看向季无殃求助，呈上来的年号里有些字他还不认得，典故也听不太懂。

    季无殃低声给他解释了一遍，最后替他选了“庆平”二字作为新朝年号，随后又有浑仪监呈上提前择选好的新帝登基大典吉日，再由礼连同廷司加筹备龙袍仪仗等。

    确定完这两件大事后，众人又迎来了一个难题，如今新君只有八岁，因自幼弱时常生病无法上学，以至于开蒙两年许多字尚认不齐全，更遑论批阅奏疏，这时殿早有想要投靠季无殃的大臣列跪请她垂帘听政，辅佐至新帝成亲之后再还政。

    对于这个请求，季无殃一回绝，只命众臣推举资老臣作为新帝的辅政大臣，但在确定宰辅班底之前，她可以暂时代新君理一些要国事。

    见这位新太后并不擅专贪权，殿群臣稍稍松了气。

    建康过去作为陪都，虽有与洛京相同的一衙门官职，但官员资历比洛京却是差了好大一截，其也不乏党争落败被贬官到这里坐冷板凳的，谁料如今一朝迁都，京重臣与圣驾一同遭难，建康这些原本会在迁都之后被放到地方州府的官员，在这一日突然变成了新君拥立之臣，虽然上官衔没变，但地位却是猛然跃升，众臣无不窃喜若狂，开始活动心思琢磨起自家仕途。

    端坐上首的季无殃透过面前纱帐看到阶群臣神飘，知这建康新朝堂将要为新君辅政大臣的名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建康紫微殿这日朝会开了整整两个半时辰，一众朝臣议定完大行皇帝丧仪和新君登基大典事宜后，又向新君呈上了各这几日急整理来的各地近况奏疏，以及新朝政令草拟，都将由季无殃以辅政太后的名义批阅后，盖以新帝印章发回各推行实施。

    站了大半日腰酸乏的群臣在季无殃代新帝叫散后，跪送新帝和新太后离开紫微殿，他们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外走来，不时三三两两挤眉，相约后找地方与同党私议推举辅政大臣之事。

    大厚重的门缓缓开启，一排排铜门钉在光闪烁着金光。

    妊婋打走洛京皇城应天门，她后是厉媗和杜婼以及东方婙，再后面还有一群着布衣的女，那群女正满新奇地打量这座恢宏的城门，走来看到里面巍然群立的殿楼阁，不禁连声称奇。

    她们都是土生土的洛京人，在皇城生活了这么些年，却从不知皇城里面是个什么模样。

    大家跟着妊婋等人往里走去，一路听厉媗给她们介绍这城门和前面殿宇的名字和旧日用途，她们发现过去大臣肃立参加朝会的庄严广场，现在已成了幽燕军练武的摔角场。

    自从幽燕军占领洛京肃清城各坊，又给每家每发放了过年的米粮菜，大年初一至初三日，每天都有幽燕军的人到各坊间招人，同时反复重申各法度律令。

    大家本以为起义军城，也不过是更换新主，却不料幽燕军的规矩比先时朝廷大有不同，不仅没有个“新皇”，亦且几位统帅之间似乎不分低，看去一帮人勾肩搭背的通不成个统。

    幽燕军招人时还说要办学堂，请城会识字的人给大家教谕，坊间有少数人在这几天里陆续加了幽燕军，也有许多人还在谨慎观望，到了初五这天午后，第一批从城招来的人跟随妊婋等人了皇城，众人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殿宇，都不禁有些意外。

    幽燕军的新学堂，竟是过去皇帝的金銮殿么？

    浩气清英

    这大抵是洛京城两百年来最为放肆的一个上元节。

    数万民众走上皇城南边洛河上的星津桥,从应天门皇城，来到旧日皇帝登基坐殿的地方游览观光。

    洛京城的幽燕军这段时间颇为忙碌，城民众见她们只是分营休息,每天都有幽燕军的人成群结队在皇城外和大街小巷上走动，不时还有成批鹿队队了城又回来,其一分人每日只负责到各坊间查宣讲招人,其余的皆不知都在忙些什么。

    直到正月十五这天清早,见有人到城各坊张贴告示,她们才知这半个月来幽燕军频频动人,将洛京四周原京畿地区的其余五州及辖县镇乡全肃清完毕收麾了。

    城这段时间主动加幽燕军的民众也是每天早晚归，回来时都跟家里人说她们到皇城里习武念书去了，坊间留守的家人们听这话还以为她们疯了,但很快所有人都在正月十五日清早收到了幽燕军的邀请，不论是否加幽燕军，都可以在这天皇城游览，同贺上元佳节。

    “娘,姨，你们瞧前那个金大殿，我如今每天就在那里面读书，师傅们说这里原叫‘宣政殿’,是从前皇帝接见朝臣的地方，莫说寻常百姓,就是寻常当官的，过去也没资格哩。”

    才走过皇城外大广场的人群,有个年轻女正满脸骄傲地给边两个年妇人一路介绍着，在她们几人周围也有同坊一起来的邻里，此时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那女每日读书学些什么,问同窗是否好相与，又问师傅们凶不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