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烟火[zhong田] - 第7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当时她就犯了倔脾气,憋着一气: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想怎么办,大不了净,你们了初一,到时可别怪我十五。

    丛家是泮村的大姓,占了一小半人,从前也是大人家。

    据说几百年前还过官宦老爷呢,只不过时移事迁一场空,镜月一场梦。现在的丛家已是落魄成了普通农,族里读书虽多也只了个把童生,再想往上却是不能。

    好在富贵权势不可求,小富即安却易得,钟灵秀之地土养人,聚族而居。日而作日而息,既无乡野帮闲惹事,也无诉讼官司缠

    农闲之余,打一壶小酒,携一钓杆,带三两儿孙,择甩勾,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泮村连通邻村的一段河本是淤积堵不畅,后经官府征徭役挖通了淤泥,路畅通,河底、沿岸的稀泥堆成了一条宽大笔直的垄。

    待到燕衔着泥在屋檐筑起了巢,垄上的十几人家也成了气候。

    丛三老爷这一脉便是从老宅那边迁过来的,一代传一代,孙日渐繁多,老宅所在的空地便愈发稀少狭窄,后代成婚更是腾挪不开。几家兄弟一商量,索搬到这条垄上建了新宅,总归是在一个村没离了宗族。

    垄上空地多,家家正屋院齐备,菜园前还能挖一小池塘,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

    丛三老爷夫妇生儿育女几十年,活来的只有一女两,大女儿嫁了本村农王家。

    大儿在族里行五,自小喜读书,从早到晚书不离手,余事一概不论。二十上过了县、府试,成了一名童生,从此愈发地克己复礼、两袖清风。

    端的是一副读书人的派,跟他衣摆上溅了泥永远洗不净的父亲格格不

    小儿行七,念完了蒙学到十余岁,自觉不是天纵奇才可凭科举地的料。且看哥哥废寝忘的劲,家里也不可能供得起两个男丁念书,故能地起就跟着他爹农活。

    然则他又是个胆大心活的,不甘于一辈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劳一生图个温饱。爹娘没成算,只能自个替自家谋算。

    但凡村里谁家起屋、添家,他就跑过去帮忙,搬砖递瓦忙得不亦乐乎。殷勤备至地给那些泥瓦匠、木匠端茶倒,他也不说话惹人嫌,只静悄悄地猫在一旁打个手。

    到了吃饭时间不用主人家,自觉跑回家扒一饭又过去候着。

    主人家知他的小心思,只不费柴米白得一个劳力,又不碍着自家事,倒也乐得个顺手人

    那些匠人更不用说,一门手艺且是那搬好学的。

    除了那些祖传行当,谁不是当从学徒起,吃住在师傅家。一年包揽师傅家所有累杂活,端洗脸倒夜壶,劈柴挑扫地,三更灯火五更眠,比地主家的工还不如。

    有那刻薄的老师傅使唤徒弟跟牲畜无异,一死了官府尚且要问个清楚查个明白,徒弟死了那也是白死,谁叫你没熬过去呢。

    等到可以学技艺了,又应了那句老话“师傅引门,修行在个人”。

    师傅自顾事,厚些的略微提示一二,徒弟能学多少就看自家本事了,又不是亲生儿,谁还会手把手地教。至于一些独门绝技更是想都别想,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是说说而已。

    师傅们在防着徒弟这方面无师自通,千百年来无一例外,要不然也不会有“传不传女”的默契了。

    忽忽数年一闪而过,到了可以师的年月了。徒弟心里有数,凭着自个本事绝无立足可能,只得继续跟着师傅打杂事。

    当然这时候能拿到些微薄的酬劳,但是依旧需承担师傅家全重活计。

    故当学徒能地的,绝对在某一方面存在超乎寻常的慧。在当,除非是家里实在穷顿困苦、揭不开锅的人家,少有人肯送孩当学徒的,当个农又不是活不去,何苦去受那份罪。

    丛孝打小就是个心思灵活的孩,旁人看个闹,他却能用心琢磨,这里听一句,那里看一,悄没声息地学会了些本领。

    能帮家里打一把凳砌一堵矮墙了,隔堂兄还只知乐呵呵地捉泥鳅。

    机缘还是在十二岁那年,一大队人途经泮村,当有人骑着,有人乘着一人驾车,还有走路的。据说是朝廷派的能工巧匠去往府城建造一座宏伟壮观的庙宇,被大雨困住了只得留在此地住宿。

    丛孝家也安排了几人留宿,房间床铺全腾来给大人们住,睡不的都在地上打地铺。

    其有一个姓曹的大人,得温文尔雅,说话慢条斯理,并不与别个一样吃酒耍,整日闷在房写写画画。

    丛孝每日送了饭菜也不走,立在一旁伺候笔墨,时间了竟也能看懂些边角。

    曹大人看他得趣,也是漫天暴雨连绵不绝,沉沉的天像破了的缸,没完没了地往,人都发霉成能蘑菇了。好容易边多了个活泼的半大小,自家的小厮土不服,拉肚拉得落在了后,不然也不到这家小伺候。

    雨天打孩——闲着也是闲着,曹大人乐得听叽叽喳喳的小解闷逗趣——闲着无聊不是,不想这农家小倒令他刮目相看。

    能看书写字不奇怪,毕竟但凡有余钱的人家都会送小上个蒙学。再说此也并不是那等穷山恶之地,关键是能看懂画纸。

    此次由朝廷指派去府城修建佛寺,先不说那些山门、大雄宝殿、斋堂法堂之类的,单只风景园林里的亭台楼阁就数不胜数,画纸不知捆了几螺。

    丛家小既能看得懂布局走向,又对泥瓦木工事项略微熟练,虽通晓的浅,提的问题也颇是可笑,但对一个乡来说倒也极为难得。

    等到天晴启程的时候,顺嘴问了句可否想跟着他事——纯粹是想多个小厮伺候,丛孝迫不及待地答应来。丛三老爷还有些犹疑,踌躇不决,陈氏却是个心大的,这么大的小又丢不了,跟着大人学会些本领有何不好。

    丛孝心意已决,收拾了两件衣裳卷成个包袱,揣了一瓶辣酱两个烧饼,也不回地跟在车后面走了。

    官老爷的到来着实令泮闹了好一阵,直到车队走了月余,惊奇探讨之声仍不绝于耳。

    远离城镇的小村庄,偷摸狗这样的小事尚要争论个一年半载,何况如此盛景,朝廷里的官老爷呢,寻常县太爷都不容易见着,那不得说丑寅卯来。

    各个唾沫横飞、咬文嚼字,连说话都变得斯文起来,仿佛沾染了文气。

    奈何文字底蕴实在有限,翻来覆去地咀嚼了半年有余,实在找不新词汇了,只得作罢。另有一重原因是大人们给的住宿钱颇为可观,着实令村民们过了一阵打酒吃的富足日,故而人人没地称赞。

    然妇人们又有了新的想,听说丛家小还未说亲,这家说:“我家侄女年方十岁,年岁相当



ql请记住本站地址http://m.quanbl.com
【1】【2】

添加书签

7.2日-文章不全,看不见下一页,看下说明-推荐谷歌浏览器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