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 - 分卷阅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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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那张面孔早已模糊不清,尽眉间一竖极淡的、宛如伤疤的红痕犹存,印暄怎么也无法将面前之人,与当年那个笑容惊艳的六王叔重叠在一起。他皱起眉,冷冷:“印云墨!少在朕面前装腔作势,否则朕让你打哪儿来,再回哪儿去!”

    “印……云墨……”那人似乎并未听见皇帝的威胁,只是抓着这三个字喃喃自语,目光迷茫地在半空飘了飘,“这名字有耳熟……唔,应当是我的名字。”

    “怎么,坐牢坐到失心疯,连姓甚名谁都忘了?”印暄冷笑。经年幽囚以致疯癫并不罕见,但放在面前之人上,他更相信对方是在装疯卖傻。

    印云墨不太习惯地摸了摸刚被剔得光溜溜的尖细颌,“有人唤时我为名,无人唤时我为我。地牢里除了我只剩蛇虫鼠蚁,要名姓什么?”

    印暄自幼领略过他混不搭调的言谈,懒得在字纠缠,直截了当地诘问:“印云墨,你勾结玄鱼观士微一,教他到朕面前来危言耸听,藉机脱囹圄,你可知这是欺君大罪?”

    印云墨吃惊神:“啊呀,我还以为是皇上宅心仁厚,特意命那小此奇招,好赦我重见天日呢!原来却是我自作多。”

    “你……”印暄一气噎在,恨不得立即命人拖他去,重新打地牢。他在袖攥了攥拳,忽然意识到绪有些失控。

    多年来练就的养气功夫与喜怒不形于的习惯,一夕之间竟数度愤溃,令年轻的天顿时警醒起来,想起幼年时总被这人戏到张牙舞爪、暴如雷,更是暗恨不已。

    “如今微一远赴北疆,你自然可以抵赖,待他回京,朕必审到你二人俯首认罪为止!”

    “若是那士真解了边关之急,皇上又当如何置?”

    印暄面无表:“功于社稷先赏,欺君罔上后罚。奖惩须论律,功过不相抵。”

    印云墨拍了一手掌,笑:“我家小暄儿大啦!”

    “放肆!”印暄皱眉厉喝,“朕看在皇室宗亲的份上,才对你一忍再忍,你若再敢言犯上,休怪朕不讲面!”

    印云墨微怔,撇了撇嘴角:“还是当初的小婴儿好啊,粉糯糯的一团,一抱就咿咿呀呀地扯人发,拿玩逗就笑个不停,睡着了还会……再大些也好玩,齿不清又追着叫‘小六叔’,听起来像叫‘想溜猪’……再大一些变成个小人,整天端着脸装大人样便无趣多了,不过稍微捉就原形毕还是很好玩……现在,唉。”

    他重重叹气,无打采地:“皇上莫要误会,我不是说你,是说我三哥家的小侄。”

    他不提倒也罢,一提先帝,印暄的脸就青了。

    “你竟还有脸在我面前提起父皇……恬不知耻!”他气得连朕都不称了,面青寒如铁,齿间咬得咯咯作响,“勾引兄,秽闱,你知不知礼义廉耻、三纲五常为何!”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礼不愈节,义不自,廉不蔽恶,耻不从枉。君为臣纲,父为纲、夫为妻纲为三纲;仁、义、礼、智、信为五常。”印云墨面上毫无愧怍之,一脉平静地问:“皇上又是否知,这礼义廉耻、三纲五常是何人所定?”

    “古之圣人所定!”

    “在圣人之前呢,纲常未定,难人便不是人了么?”

    印暄咬牙:“人之所以区别于畜生,在于常不!”

    “好,你说常便是畜生,那在开天辟地之后,远古洪荒之时,女娲伏羲兄妹结合方才诞生人类,此二神是否也是畜生?”

    “……神是神,人是人,岂可混为一谈!”

    “好,就说人。如何表兄妹可以成婚,堂兄妹婚就是?”

    “堂兄妹同祖同姓,视为亲,亲不可;表兄妹为外戚,姓氏不同,不同一宗庙,自然可婚。”

    “人乃父母血所生,父母之血脉各占一半,何有外之分?若是血缘亲近不可结合,不论堂兄妹还是表兄妹婚皆为,如此简单的理,圣人为何就不明白?”印云墨说得兴起,撑着床板坐直,滔滔不绝地,“远古没有之说,亲兄妹亦可婚,乃是因为世人不知血缘亲近者相婚,后代多生痴、愚、残、疾。至医学渐昌后,方才知晓‘若取同姓,则夫妇所以生疾,命不得’。也就是说,兄妹不婚的源,防的并非理纲常,而是‘其生不’。而同之间本就无法生,是否同姓同宗又有何区别?只取两厢愿四字,他自愉他的,与人无碍,何罪之有?”

    “与人无碍?你们如此行径,致我母后于何地?!”

    “三皇兄风,光是我狱之前已纳八侧妃十二侍妾,媵婢娈童更是数不胜数。皇上焉知少一个的印云墨,他便会专你母后?”

    印暄哑无言,片刻后又质问:“堂堂七尺男儿,雌伏于人宛转承,如此自甘堕落,你就不觉此污秽肮脏?”

    “呵,此不净。皇上能此言,不论本意为何,便是。”印云墨轻笑一声,唱偈般漫声

    “男污秽否?我有你也有。

    津唾污秽否?我有你也有。

    污秽否?我有你也有。

    佛曰不净,腥臊每陈,

    惟臭秽,不值与怜。

    为鼎,真火炼金丹,

    芜杂皆淬去,心念一何纯。

    红尘是海,受劫难逃,

    ,返璞归真元。”

    印暄怔怔看他,偈语在脑如罄嗡鸣:我有你也有…………

    多年前所见的一幕,印云墨在望向他的幽凉神与乍然一笑,伴随着那句令他遍生寒的问话,霎时间划过心

    直到数年后初晓人事,印暄才明白那一幕的义,以致多次梦惊醒,犹自绕耳,冷汗涔涔,从此恨那人的厚颜无耻与无所顾忌。

    如今一句轻描淡写的“”,便想将他自孩童以来的迷惑、困扰、震撼、厌恶与怀恨一笔勾销?想得倒

    “词狡辩!”印暄冷冷,“如今边关有变,怪力神之事既为朕亲见,姑且依微一所言一试。不论你二人作何勾结,暂时留着你或有牵制之用。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待在这废殿,敢跨殿门一步,朕命监守紫衣卫格杀勿论!”

    见他拂袖而去,印云墨忽然想到什么要事,朝皇帝背影喊:“别忘了叫人给我送一日三餐!”

    第5章 萧秋多事忧国运,群龙有首煮羹汤

    这场秋豪雨足足了半个月,才稍呈停歇之势。

    印暄在这半个月所批的奏折有往常的三倍之多,且十有七八都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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