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歇，院
沉香未冷。
洛舒窈将卷好的文稿递过去时，谢无暇正立在窗边，月
落在他肩上，把那
素衣衬得清冷如雪。
他接过，却没立刻展开，只垂
看了她一瞬。
那一轻得仿佛无声，却像把锋利薄刃，能一瞬间剖开人心底的想法。
“你写的？”
他的声音很轻，是不带温度的冷静。
洛舒窈
。
谢无暇这才展卷。
灯火映照着他眉，他读得极快，却没有半分浮躁。神在文字间行走，时而停顿、时而轻蹙眉，仿佛每一句每一字都在他脑重新推演。
文章标题很
脆——《论吏治之弊与改革之策》。
开篇便直指问题:“当今吏治之弊,非在贪墨一端,而在制度之陈、监察之弱、考
之虚。贪官可杀,而制度不改,则贪墨如韭,割而复生。”
谢无暇的目光一
被
引住了。
他继续往看:
“其一,在于选官之制。当今荐举之法,多凭门第
,而轻实学才。寒门弟纵有天纵之才,亦难。此非唯埋没人才,更使官场形成裙带关系,贪腐丛生。”
“改革之策,当废世袭荫补之制,广开科举之门,不论
低,唯才是举。更需增设实务考,不仅考经义文章,更考治国理政之实学。”
谢无暇睛微微一亮。
“问题一：选官制度。当今荐举多凭门第，实学才被忽视。寒门才纵有天赋，也难。此法不仅埋没人才，更导致裙带关系横行，腐败丛生。”
“改革之策：废除世袭荫补，广开科举之门，不论，只看才。设立实务考，不仅考经义文章，更考治国理政之实学。”
谢无暇的手指微微收
。这视角……很新颖。
京城里讨论科举改革的人多是空谈，这
废世袭、务考的方案，少有人能想到。
文章继续：
“问题二：官员考。当今考
于形式，上官考官，同僚互相庇护，考文书满是好话，
本查不到实绩。”
“改革之策：设三级评议——上官评、同僚评、百姓评。三者各占权重，综合评分，才能真实反映官员作为。”
三级评议……上官可能徇私，同僚可能包庇，但百姓的睛雪亮。若能纳
考，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再也藏不住。
接着是最关键的一条：
“问题三：监察制度。当今虽有御史台、都察院，但监察者也是官员，官官相护。如何能查真相？”
“改革之策：设独立监察司，直接对君上负责，不受地方官约束。官员定期
换，不得在同一地超过三年，防利益勾连。另设举报保护制度，举报属实重赏，若遭报复，严惩。”
独立监察、定期换、举报保护……每一条都
准切痛，而且
作
极
。
他抬，看向洛舒窈，神复杂：“这……真的是你写的？”
洛舒窈轻轻：“是我写的。这几日我一直想，如何写一篇真正有用的文章，而不是空谈大
理。”
谢无暇沉默片刻，又低从翻阅一遍。
文章结构清晰、逻辑严密，每一都有
方案支撑，不泛泛而谈。更难得的是，她从实际作的角度提方案，而不是空谈理论。
他缓缓开
，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若真是你写的，你的见识，远超我的预料。”
洛舒窈谦虚地笑：“谢公过誉，我只是读了些书，有些想法。”
谢无暇抬盯着她：“读的是什么书？我没见过这样的观。”
洛舒窈心里一，
着
说：“我只是结合史书案例推演来的。比如‘三级评议’，我看到某朝某地官员让百姓参与考，效果很好，就想推广。”
谢无暇沉思，神
不可测。
随后，他在文章上
批注：
“‘独立监察司’很好，但权力过大会不会又生腐败？”
洛舒窈：“确实该制约。”
谢无暇：“设双重监察。监察司监督地方官，巡视官监督监察司，随机巡查，不固定，不通知。监察者也得被监察。”
洛舒窈睛一亮：“妙！监察者也需要被监察。”
谢无暇看她，“‘举报保护制度’如果有人恶意举报呢？”
洛舒窈想了：“查明是恶意诬陷的，加重
罚。”
谢无暇：“这样就防止有人利用制度作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文章上已密密麻麻批注满满。
谢无暇放笔，神清冷而沉：“洛大娘，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洛舒窈看着他，心里涌起一
意：“谢公过誉，若不是你指，还有很多漏
。”
谢无暇目光认真：“能提这些观的人不多，你确实有学问天赋。”
洛舒窈轻笑：“那，谢公愿辅佐？”
谢无暇微顿，看着她的笑意，像是想说什么，又把话压。
他转开视线，将文稿放到案上。
那双清冷的抬起，直望向她。
“若以科举而论，这篇文章——你会得第一。”
“你来找我，不只是为这篇文章。”
“嗯。”洛舒窈也不绕弯，“姜宜宁召见我，想让我替她拉拢洛家。”
谢无暇没有惊讶。
他只是轻轻闭了，像是早料到。
片刻后，他淡声：“你不会答应她。”
洛舒窈挑眉：“你怎么知？”
谢无暇看向她，神极静极冷。
“因为你母亲——不会允许你站队。”
他顿了顿，“更因为你自己，也在看。”
洛舒窈沉默。
谢无暇继续：“当今皇室，继位可能的不止三皇女。大皇女也在暗布局。”
他看着窗外夜，声音低沉如月光的风：
“三皇女手握兵符，但太烈，锋芒过
，树敌不少。”
“大皇女隐
，看似无
，实则稳、狠、耐得住。”
“你若轻易站队——便是为他人刀。”
他转回来，望着她的睛，像是要将她看透：
“洛娘，你聪明，不会不明白。”
洛舒窈抬手
了眉心：“我不只是不能答应她——我也不能得罪她。”
“嗯。”谢无暇承认，“你现在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成为两位皇女的筹码。”
他看她许久，忽然问：
“你想要什么？”
洛舒窈愣了一瞬。
谢无暇将文稿推回她手边，指尖轻轻一。
“你写得这样的文章……你若真想争，未必争不来。”
“可你偏偏……不站队。”
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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