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调 - 第250章

    她睁大盈盈的眶，说我不会懂的。接着顺了顺发，挑分叉的给我瞧。

    “今天同母亲一起吃饭。她说城女，数韦小的学问第一。不仅学问好，琴艺也好。往后要常请人来，一起抚琴品茶。母亲命我和绿桃都要去听。”

    哪个韦小？我想起来了，是韦伯林的胞妹。

    “陛见过她么？”她趴到我，瞪着人。

    “见过吧，好像见过一次。”

    她为何提这个，还虎视眈眈。母亲是想找人打发时间，你去陪座就好。你喜听女先生说野书，我不也时常陪座么。

    她又说，韦小在城有所风铃馆，专教女学生，只挑品貌天资俱佳的。

    我便笑：“这么能？是她兄办的，还是他们的老爹？可惜只教女学生，他们家两位小少爷倒没人。”

    小冰听完，不再与我提这个，翻过要睡觉。我又将她扯回怀，我也有话要说。

    “刚才提起老四，你时常封赏郑大夫人，又推荐她的孩学，施恩太明显，会让其他官眷不满。”

    她撅着嘴：“四叔在阵前卖力，我可不想亏待他的妻儿。再说了，大夫人不似城那些女人，老追着我夸，背后又说我的闲话。”

    心里笑起来，她怎么又突然对我亲昵，而将昨日的风波抛诸脑后。算了，为鹊的事，为她的哥哥或者南世家，这些事已伤及我们的。我不愿让外朝的事成为梗阻。她喜封赏郑府，我便无声默许。郑氏自寒门，我原本就属意提寒门。她又说前桥阁的大分人都懒惰，他们好像一排整齐的蚂蚁，前后左右，在棋盘格上走路。

    我已经困了，问：什么棋盘格？

    她一时语，我搂住她：“小冰，虽然你是皇后，对那些老臣却要恭敬。算一算，三十年来多少波折，他们依旧对铁麒麟忠心耿耿。就凭这个，为君者当礼遇。”

    琼华雨（六） 窗纸刚透微亮的光……

    窗纸刚透微亮的光, 单立轻轻推我的肩。这两日没去霞光殿请安，今早要一起问候母亲。埋于被褥，余温还着睡意, 哪知人直接被拉起。他说里的规矩, 朝前要行请安礼, 虽然母亲宽厚, 但咱们不可太放纵。于是我半阖着, 慢吞吞穿衣服。偏偏朝服没放在殿，只好命娥回琼华去取。

    他脱去晨袍，照一照镜，发觉面颊两侧胡拉扎，顺手拾起小刀修剪。等我挽好发，走去铜镜前，他将脖一仰, 我用小刀沾上沫，轻轻刮去多余的胡扎。还好他的朝服留了几件在殿, 翻一紫袍并嵌白玉宽腰带的袍，领袖皆镶织极夸张的盘龙金纹。金纹耀目，龙威凛。我非常不喜这打扮，扔回箱笼, 另找一件青外袍给他换上。

    他披着外袍，摸了摸, 十分满意我给他剃须，伸蹭我的脖颈。正好孝姑赶来送朝服, 崔公公端着靠门站立。于是一人伺候一人，些时间将我俩穿好了。走至门，单立说不用坐车, 清晨空气新鲜，沿湖的小径景致很好。我只好陪他走路，只见碧清的湖面上游来一对鹄，红嘴颈格外漂亮，见到人突然扑腾翅膀，雪白的都鼓起来。兴致盎然，驻足赏玩片刻，等走到霞光殿，母亲和萍萍已用完早饭了。

    单立笑着：“母亲起得好早。”

    大概足了晨光，他如日的绿植那样明亮健硕。

    常夫人见到我俩携手来，缓缓舒展眉。她听说外朝的事，又听说我们在琼华争执，正着急找人查问。单立的宽肩膀懒散松着，微微笑问是谁那么多事，皇后素来与他拌嘴，这事也值得禀告母亲的。

    我走至座前，面朝太后问候请安。早膳用完还需漱，人端来茶，我便接过帕巾服侍洗漱。

    母亲突然握住我的指，有片指甲断了，没修剪过，着粝的边。

    她说：“待会儿叫苗姑姑修一修，免得划伤人。”

    拉着我挨近她，又叮嘱：“朝事已然繁重，小冰，廷当为主君分忧，而不是添其困扰。”

    单立还在一旁，我十分顺从，低答是。萍萍端来早膳，分碟摆放好，又悄声现两位人伺候用膳。霞光殿的规矩很齐全，得比我里有章法多了。

    萍萍的有些，我知她担忧兄，便告之昨晚已派人去找郭池。

    单立将使官的名字，离京的时刻，去程要多久，回信要多久，逐条算给她听。对她比对喜儿有耐心多了。

    萍萍却说：“往后别给哥哥这样重要的差事 ，昨天来信，听得我提心吊胆。他本来就笨，自己都顾不好的。单哥哥，我只希望他在城安个家，能时常相见就行了。”

    单立未答，我却话：“郭将军心怀广阔，只居于樊笼太可惜。”

    埋吃饭的男人瞟我一，轻声责问：“哪里是樊笼？”

    握着勺，汤面很味。今早他心很好，不去与他较真。没一会人收走碗筷，崔秀踮脚走来，提示着时辰过了。他说郡主府的闵公奉召，人已经候在殿。

    单立随即起。临行前，吩咐将昨日猎到的松送来，给母亲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