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调 - 第242章

    老微微颤颤跪，连说不敢。

    单立没由来更生气：“大公，对褚老师要尊敬些。你要记得，我请你们来是办事的，不要成天投机卖巧，攀朋友。”

    看来主君心绪不佳。褚白纱更惶恐，人弓着，双臂垂，前后左右都是煞气，他只能一动不动。

    他六十多岁。我不忍心，虽然不能挪，却能低认错，本就是我惹得老师心烦躁。

    “都是臣不好，请陛不要怪罪老师。”

    反正我是过客，心想到，命也是捡来的。你们君臣有气无撒，都冲我来吧。

    单立微微冷笑：“大公，你这派，回郡主府自省去吧。永昌来人了，两位礼官在府上等着见你。”

    退来，可褚白纱没一同来。我意识到，主君对他的怒火源于河，他发怒的对象本不是我。

    风拂面，闲适的心并未受影响，天气和了，膝盖也不痛，窗台的菖蒲给养得绿油油。虽然母亲说我又瘦又黑，可我胃很好，直接吃掉两碗饭。永昌送来晒好的鱼，晒得味又有嚼劲，小时候最吃，味一没变。我差忘记贡这事，父亲从前的旧来看我，应该早些回来的。

    父亲费半生心血建立的北桥堡，培育大营的两千兵，如今都归于镇国公府。老贺说，国公府对他们好，卞怀东年轻，对他们很敬重。虽然如此，有些东西对于我还是永远失去了。

    我叮咛老友：“镇国公府是今上的亲信，他们的话便是主君的话。你们必须听命行事，低调为人，别让自己涉险。”

    老贺几个都，他们混迹江湖太久，察言观比我：“我们懂的，公，你在城也要如此。只怕城更危险，刀光剑影不于形。”

    拍拍自己的，他们还以

    为，我是从前的闵代英。我只是一个废人，吃饭如厕都要人照顾，不会威胁到任何人。

    第二天，羽林卫督领王琮前来府上拜访，带了几坛酒，还有一车京都特产。老贺度其意，便说他们已在城十多天，准备要走了。当晚我们去风楼吃席，整个楼面都给包，乌泱泱坐的都是武人。王将军请老贺几个上座，勾肩搭背，敬酒。等到天明，郡主府的匹货车都已备好，我待在门送人。

    因为吵闹持续整整一晚，耳朵还嗡嗡直叫。我一没醉，老贺更清醒，清晨的街很静，他推着椅去一旁，替我整理上的披肩。

    “大公，去年冬天，我在闵家的祖屋，给二老爷安了个灵位。”

    我抬起，没说一句话。老贺会这么说，他一定是死了。车撵过石，他们启程了。我朝这些故友挥手，喝了一晚，浑还，可我觉得有些冷。

    永昌府的来使择定日回去后，只剩鹊留在郡主府。她在等黄叶林回程的车，于是母亲盛邀请，先接人到家里共住。我与她差不多的年纪，祖母抱来养的那天，她饿得很，珠骨碌碌盯着我手里的。那时我是家里的活宝，她更像龛里的灰尘。几年后，我们都大些，银柳不需要母了，于是祖母就安排鹊儿去服侍银柳。如今在京都见到她，我很惊讶，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离开永昌的。

    那时我正埋捡石，圃铺着很好看的五彩石，有颗鲜红的，压在树枝，我伸手却够不着，想抬起，一使力，车立刻往后，连忙双手抓住栏杆，整个人挂在上面。忽地看见鹊儿立在对面，就咧开嘴朝她笑。她扶我坐好，又把那颗鲜红的石递给我。

    “多谢。”我没接，这个就送给你。红血石在日光，很像微微颤动的心。永昌的旧俗，红血石代表血脉相连。

    其实我心坦然，对她也无芥，还问候族的好不好。

    她自然没有那样的心境。她知一切，愧疚又尴尬，也不愿直视我的睛。

    “京都那么多名医，还是治不好大公的吗？”

    笑一笑，我在意的不是。往事掠过心，突然发现，这一切结束后，最受伤的，是父亲与我在永昌的耕耘，居然能够自然而然被抹去。

    “鹊儿，你为什么维护他们？父亲责怪舅公的那些话，有哪些是错的？”

    女别过脸，她不愿谈这个。从包袱里取一只金丝绒盒，里面有一对玉环，我认得那是祖母的嫁妆。

    “大公，这对同心环是先大公主的遗。如今你在京都安家了，留给你将来的媳妇。族特地叫我带来的。”

    我一不领。舅公是叫我别回去了。

    她却欣赏院风景，笑：“桃树真，和永昌小院的一样。公是有福气的，有郡主疼你…”

    那粉饰太平的声调令人愤怒，我猛地调转椅，轴发一阵刺耳搐声。

    “谁把我害成这样的？”大声说，展开双臂，叫她看看我瘦弱无力的四肢，“鹊儿，你早就明白，父亲被杀，我被打成这样，是谁在背后怂恿。”

    她没话说，风都不动她的衣裾，冷静一向是她的。

    阿寿从门探脑袋，刚才叫得太大声，院的鹦鹉受惊，羽鼓起来，叠声叫起风啦起风啦。阿寿叫那畜生闭嘴，同时告诉我，里的喜姑娘登门拜访，找的是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