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调 - 第94章

    折腾，非得错漏来，又是圈红又要批注，是为了去殿邀功吧。”

    “我折腾？我邀功？”內监嚯地站起来，满脸怒火，“殿多致的人，他能容你糊过去？上次我拿着这些垃圾过去，立刻挨了他一掌。他说，养着你们这些废什么？什么事都不懂。你瞧瞧，我可是为了你们家，才挨的打。我若是不仔细问不仔细查，次就不止挨掌了。”

    他抓起一把碎纸，堆到青川鼻底，依然碎碎念叨：“为了这些破东西，把我的老都看了。姑你可好好人吧，别在火山撒蹦跶了。不然大伙儿一起上断台。”

    青川都没朝鼻底看一，只是朝后坐了坐，那个老货的唾沫星都到她脸上了。她的旁一直放着一只四方盒，等到对方完唾沫后，她就把盒推到对方面前。

    “老人家别气了，”她掀开盒盖，那是满满一盒金锞，“连累你挨打挨骂，我也过意不去。朔方的乔小爷早叮咛过我，要善待使大爷，别让您年纪大了还生气。”

    老大爷还是哼哼唧唧的；而我叹着青川的忍让。

    她又说：“殿若有任何不满，您可要早早告诉我。清楚上意，才能写好这些公文。殿兴满意了，老人家也能轻松些。您放心，今后我会更仔细，一定让您在殿前争脸。”

    那堆金锞渲染着糜烂的华彩，而屋微弱的烛火又散着倔的光。奇特的微光在青川的过，让她看起来既卑微又贵。

    终于內监说：“姑姑，听我一句劝，带着你们家小爷回去吧。早走一天是一天。其实陛是心的人。你们别再犯他的忌讳。”

    我在屏风后站得都麻了，终于等到青川把那个老家伙送走。又到了戌时，我慢慢从屏风后走来，再次打量这间平凡无奇的院落。门的车驶远了，青川从前院回来，看见刚才的战场上还站着两个人。

    “殿，”她微微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未等我回答，她的注意力就转移了，焦急走向立在一旁的女。

    “你怎么了，脸那么苍白？”她跛着脚，却伸手用臂弯箍住她，“浑都了，雨天怎么不打伞呢？”

    幸好炉上煮了沸腾的茶，我俩靠近火炭也和了不少。青川让我稍等一，带着妹妹去室换衣服。而我坐到她刚才坐的位，桌上还留着上百封呈上京都的简报，纸片铺陈在面前，我捡起一封细看。

    “宣和八年七月十三，整理世叔旧，汉章院心经留存二本，灰斗篷一件。世叔离世一年，可否亲送遗至雍州，令小辈祭拜先祖。望圣驾恩准。”

    “宣和八年八月十五，乔铮巾携女眷游览沙州。念经年产丰饶，分送米面于沙州万。夜晚滞留地，未能及时回城。数人围坐赏月，留住当地农。其余无事上报。”

    “宣和八年九月初二，弟巾纳新娘（乔铮于同年三月买竹节小院新屋），辰时迎亲，巳时行礼，午时开宴。虎叔大营集训，命左校尉送礼；伏波将军留驻京都，命亲随奉化侯观礼。席面开至日落。其余无事上报。谨听圣训。”

    我放信，青川正好站在面前。宛如那盏盈盈如辉的红烛，她带着倔的目光立在挫折面前。

    我站起，又坐去。这间朴实无华的大屋里，我翻腾着汹涌的好奇与揣测。

    “青川姑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这些的？”我问她。

    她笑了笑：“去年吧。去年冬天。”

    那么去年冬天之前，南世家还是南世家。如世人所艳羡的那样，享受着王朝的庇佑。所以去年发生了什么事，我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信。她的世叔离世一年。应该不止这些，家族的族去世，不会令皇叔把雍州封固，又监视亲族。

    再次朝青川望去，这次是她的妹妹立着烛火之。她的脸颊红许多，却带着更加倔的神。

    “姑娘，”我略微清醒的脑，又被她的现搅浑了，“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带着无辜的表回答：“是你自己找过来的。”

    没错，是我自己找过来的，还托着系了红绸的锦缎。

    她的接过锦缎，用大家闺秀的礼节，朝我福了一福。

    “小冰，过来谢谢殿。这是我们来邺城后，收到的一份礼。”她的在唤她。

    我微笑：“不必客气。两位姑娘不要介意，我知你们还在服丧。”

    对面的女搓着锦缎的边角，一没介意我刚才的话。她似赞叹似慨，依然慢慢抚摸着温柔的彩线织的缎面。

    “这块衣料真好，”她朝我笑，“万家庄也是个好地方。”

    我还未能思索什么，她立刻又说：“公，刚才你可听得清楚明白了。快快把郎放了吧，放了他，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不然那个老翁又来烦，日复一日地折磨人，我们可受不了。”

    这是今晚，她一次提到屈巾。不屈巾是去是留，于我没有任何益。我答应了她们，明日一早，就把屈小爷送回来。如果需要的话，我会派人送你们回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