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误会 - 第48章

    谢双睿沉默片晌，抬起来：“各位老师觉得呢？”

    金秋九月，重山话剧团突然举办了一场选。

    选仅针对团不超过三年、没有担过主演役的年轻演员，选了五场经典老剧，由几位重量级老师把关，年轻演员则负责一一演其的几个光片段，最优者将安排在冬季作为该剧的主角，面对观众行公开演。

    一时间剧团火朝天，场面闹得倒不像在秋天，好像蝉鸣聒噪的夏日又回来了，随时随地能听见小演员们关于此事叽里呱啦的讨论。

    钟磬音和韦捷、茜茜自然也在此列。

    钟磬音毅然决然选择了宁淅上半年表演的那剧，宁淅是有些不甚赞同的，因为那是一偏主演单人光的剧，远没有群像剧简单易演，然而最终宁淅也没多说什么，还把自己标注过重的老台本送给了钟磬音，说可以随时找他指导。

    钟磬音几乎是双手颤抖地接过了宁淅的剧本，连夜复印了一份，把原件收塑封夹、上防尘袋、供在了书架最明显的位置。

    宁淅许诺时说得大方，钟磬音却是不敢真的随时打扰他的，倒是敢偷偷跑去找录了不少宁淅排练视频的林翊君，把视频都要了过来，私里时时刻刻翻来覆去地看。

    万没想到林翊君这个看闹不嫌事大的大嘴，转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宁淅。

    宁淅表面上是一贯的风淡云轻，还找到了钟磬音，把自己留存的其他前辈饰演该角的录像都给了他，钟磬音也表面上恭恭敬敬地谢接过了，实则心山崩地裂，恨不得背过宁淅的面就扣个地，把自己大朝给埋里面去。

    最终，钟磬音通过考， 拿到了主演这剧的机会。

    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主演剧本握在手里，事先那些张、期待、纠结、痛苦反而统统消失不见了。钟磬音着手里厚厚的一沓纸，蓦然只觉尘埃落地，心无比的平静。

    不仅是他终于拿到了第一可以排a角甚至担任男主演的戏，而且对于钟磬音来说意义非凡的一，这是宁淅演过的戏。

    钟磬音会站在宁淅站过的舞台，抚摸宁淅弹过的钢琴，吐宁淅说过的台词，彳亍宁淅走过的路径。

    他们在不同的时空、以不同的面貌，碰同样的年代、同样的灵魂，献上各自的演绎。

    钟磬音到血开始澎湃迟来的激动，为了自己，为了宁淅，也为了在无数个夜研读剧本、与作者对话、与角对话之后，所看到的那个世界。

    主角看到的世界，和角终究是不同的。

    角永远是局外人、是旁观者、是随时可以的、不需要代来归途的人；主角是不同的，剧本里的这个男人将永生永世困锁于作者带给他的时间，痛苦于作者赋予他的矛盾，作者让他的泪、唱作者要他唱的歌、听作者为他编写的童谣，锥心刺骨、抑郁而终。

    想到这一切，钟磬音到万分的震撼。

    上午最后一场带妆走台，排练接近尾声的时候，钟磬音看到了站在台的宁淅。

    然而钟磬音又是那样的认真，全地浸自己角的泥潭，看着宁淅的时候，仿佛仅仅是看着另外一个时空前来探望的、刺探他悲凉的一生的无关要又尖利刻薄的影评人。

    排练结束之后，负责人拉着钟磬音夸了几句，台的同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地鼓掌，钟磬音这才怅然抬，于杂的刘海之间模糊地看清了宁淅的影。

    宁淅对他微微笑着，也在为他鼓着掌。

    钟磬音到有什么绪从自己的胃里发芽，冲破肺腑，刺痛了鼻腔和咙，又从眶里溢了来。

    “哎！我们男一号怎么还不来戏了呢！快来快来，赶安一，别哭了别哭了啊。”茜茜赶忙迎上前去，几张纸往钟磬音脸上，钟磬音弯着腰低，整张脸埋在自己冰凉的手掌里，竟然真的噎着哭了声音。

    红着鼻尖和角坐在宁淅边时，钟磬音尴尬得发丝都不知该往哪里飘，只能拼命通过抱着保温杯多喝的动作来掩饰。

    宁淅脸上还是没什么表，就跟围观了钟磬音当众绪失控嚎啕大哭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事儿一样，手里拿着一笔，将钟磬音的台本放在自己的上，细细地讲解着刚才观看时发现的可以改的地方。

    钟磬音努力让自己认真地听着，他刚哭完，嗓里还黏黏糊糊的，鼻腔音也很重，控制不住要去清嗓，宁淅时常被他打断也不生气，等着钟磬音咳完了，才继续为他讲解。

    这样的宁淅温柔得要人命，要钟磬音的人命。

    钟磬音觉得自己可以不要命了，他看着宁淅低垂的睛，大着胆去问：“宁老师，你以前也这样给林老师讲剧本吗？”

    宁淅掀了掀，神不再是钟磬音见惯了的那不耐烦，而是沾了一不解的迷茫似的，轻声回答：“我们现在也经常讨论剧本。”

    说完，宁淅又看着钟磬音泛着红的睛说：“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一起讨论，不要只是听，该表达的要表达来。”

    宁淅说得认真，钟磬音想到数月之前还是自己在劝宁淅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要多表达，不由自主有想笑。

    于是钟磬音弯了弯嘴角，一双桃盯着宁淅的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