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失序 - 第106章

    “林老师，这是大家的一心意，你就带走吧。”阮丛说。

    林知韫和陶念刚把行李搬上车，正准备发，李校和几位村就提着大包小包赶了过来。

    “林老师，阮书记，等等！”李校一边招手，一边和旁的村支书合力将一个沉甸甸的竹筐抬过来。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自家熏的腊、腊，还有一篮筐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土。

    “一心意，带着路上吃。”李校说着，不由分说地帮着把东西后备箱。阮丛也在一旁搭手，轻声对林知韫说：“收吧，大家天没亮就起来准备了，你不拿，他们心里过意不去。”

    看着这些饱的土产，林知韫和陶念的眶都有些发。

    车缓缓驶村，陶念透过后窗还能看到李校一行人站在山坡上挥手的影，像一排扎在山脊上的白杨。

    阮丛透过后视镜看着越来越小的村庄，忽然轻声说：“后备箱那包红塑料袋里，是张阿姨偷偷的草药贴，说她闺女用这个治疼特别灵。”

    陶念伸手握住林知韫的手：“等回去我帮你贴。”

    “哎呦喂~~”阮丛突然噗嗤笑声：“你们猜前妻回我什么？”她晃着手机屏幕，“她说‘地上凉不凉’？”

    陶念顿时耳通红，林知韫却从容地说：“告诉她，次换她来试试就知了。”

    林知韫刚拿蓝牙耳机，盒才掀开一条，陶念的手就伸了过来，熟稔地捻走其一只，在自己耳朵上：“我也要听。”

    阮丛立刻不想理她们了。

    耳机里淌温柔的旋律，歌词清晰地传耳：

    同一刻飞上天同一刻跌

    谁可以侣动作不一致又一对

    要是你没法起飞我亦会争取

    留在这泳池里陪着你鸳鸯再戏

    ……

    泥沼里暴里仍共你形影不分一对

    太快了肯等太慢了肯追

    才可以绝成伴侣[1]

    陶念当然知，这首歌是林知韫心挑选给她听的。那旋律里的缱绻，歌词的诗意，都像是她迟来多年的告白，正通过这小小的耳机，一字一句地淌心里。

    当唱到那句“太快了肯等，太慢了肯追”时，陶念的指尖在林知韫的掌心轻轻挠了挠，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这句……写的好像就是我们。”

    林知韫的角扬起一抹了然又温柔的笑意，更地回握住她的手：“嗯，现在我们的步调，终于一致了。”

    恰在此时，车驶漫的隧，窗外的一切瞬间被黑暗吞没。在这短暂的与世隔绝，视觉被剥夺，唯有耳机里淌的旋律和掌心传来的温度无比真实、无比清晰，仿佛成了整个世界唯一的支。

    当车冲隧，刺的光重新洒满车厢的瞬间，她们的视线在空汇，无需再多言语，答案早已写在那首共同聆听的歌里，写在彼此握的手。

    陶念将轻轻靠在林知韫的肩上，闭上了睛，让歌声将自己完全包围。她想起自己那些拼命追赶的日夜，也想起林知韫看似疏离却始终未曾远离的等待。

    原来，她们真的像歌里唱的那样，一个快了懂得等候，一个慢了也勇敢去追，才终于走到了今天步调一致的这一刻。

    林知韫受着肩的重量，心被一前所未有的踏实填满。她微微侧，便能闻到陶念发间淡淡的清香，与歌声为一。

    这条路她们走了太久，但幸好，最终等来了同频的彼此。

    车缓缓驶汉县汽车站，阮丛看了手表，语气带着歉意：“我午县里还有个会，得先走了。我安排辆车送你们吧？”

    “别麻烦了，”林知韫摇摇，“我们行李不多，坐汽车去栖山很方便。”

    阮丛的目光扫过后备箱里那几个颇有分量的箱，显然不信。

    陶念见状，笑着挽住林知韫的胳膊：“阮你放心，我们找个地方寄存一，轻装上路，没问题的。”

    “那……好吧。”阮丛叹了气，张开手臂用力抱了抱林知韫，又抱了抱陶念，“保重，有机会再见。”

    拥抱的瞬间，阮丛悄悄将一枚茶梗蝴蝶放林知韫的袋，那是用当年一起扶贫时采的茶枝编的，翅膀上还留着岁月的痕迹。

    车驶远后，林知韫摸袋里的蝴蝶，在光微微转动。

    她明白，阮丛用这方式告诉她们：山，谊不忘。

    她们找了一家烟火气十足的螺蛳粉店。陶念主动去单，然后端着一盘红彤彤的酸嘢回来。

    “先开开胃。”她递给林知韫一签，“试试这个酸芒果，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能吃酸的？”

    林知韫接过，咬了一，酸得眯起，随即而来的辣味又让她忍不住笑了：“是这么个味，够劲。”

    这时，两碗腾腾、冒着烈香气的螺蛳粉端了上来。独特的酸笋味混合着红油的香辣瞬间弥漫开来，腐竹、生、木耳丝在红汤里若隐若现。

    陶念拿过一个小碗，细心地把粉和料盛过去，特意多夹了几块饱汤的腐竹，放到林知韫面前。

    “这七年，”陶念一边搅动着自己碗里浸满红油的米粉，一边看似随意地开，“每次遇到难事，我有时候就会去找家螺蛳粉店，吃一碗粉。那味冲得让人没法胡思想，吃完一汗，就又能鼓起一勇气。”

    林知韫看着她，蒸腾的气模糊了她的镜片，也柔和了她的目光。她夹起一筷浸满汤的米粉，小心地了，说：“我相反。我很少去吃，怕闻到酸笋的味就会想起你。”

    陶念的思绪忽然被拉回那个闷的暑假午后。那年暑假，林知韫因为王磊他们在校外打架的事，连着三天奔波于学校、派所和医院之间。

    她记得那天午终于在学校停车场等到林知韫时，那人的衬衫都有些皱的。她们去了一家螺蛳粉店，那里窄得转不开，吊扇吱呀呀搅动着酸笋味的浪。

    “后来那家店倒闭了。”林知韫突然说，“现在变成了一家茶店。”

    蒸腾的气里，她们隔着两碗螺蛳粉对望，仿佛同时看见了那个在蝉鸣声里相互陪伴却各怀心事的夏天。

    陶念她站起：“老板，再加一份腐竹，一瓶豆。”她坐时，声音恢复了平静：“以后想吃螺蛳粉的时候，我陪你。”

    林知韫看着服务员送来的豆被熟练地上，推到自己面前。

    她终于低吃了一已经微凉的粉。酸笋的味在腔里弥漫开来，这一次，伴随这味涌上心的，不再是蚀骨的思念，而是对面那人上熟悉的味，和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好，次你陪我去。”

    主权

    吃完饭后，二人登上了前往栖山市区的公车。距离晚上的火车还有好几个小时，林知韫在车上瞥见陶念正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某app的页面，手指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