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 - 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 第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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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邵亦叹,从她手接过包袱,悄悄了几两碎银在,一并装上车

    待行装打理停当,众人歇时,方发觉梁邺不见踪影。成安心着急,梁邵望了望翠微馆方向,淡声:“走罢,去翠微馆寻寻。”

    翠微馆,晴月和彩香拉着妙儿,不教她上前赶人。梁邺站在窗前,垂敛眉。善禾坐在窗后,额上着护额,怀里抱着小孩风不曾扫过他半分。

    梁邺抿着,用稍稍能拿东西的左手,放一叠文书银票。约莫八千两的银票,俱是他替皇上办差时明里暗里敛的钱财。文书则是京与密州的田庄铺面。

    他哑着声音开:“给……”你和孩的。

    话还没说完,善禾把窗一关。

    “啪”的一声,带起的风将文书银票得四散飘落。梁邺颓然立在那儿,日光把他的影拉得老

    妙儿已挣脱开彩香和晴月的桎梏,她一气儿冲上前,把银票往梁邺上砸:“少来!猫哭耗假慈悲!这会这样,当初怎不知抬贵手!赶!回你密州去!这里没人想见你!”

    梁邺任她打骂,朝窗后一句:“善善,别忘了我。”

    妙儿愈发动气:“天杀的!临走了还这么恶毒!就忘记你!就忘记你!你能怎样?!”

    梁邵立在院门,扬声:“哥,到时辰了。你该走了。”

    梁邺又望木窗一,这才提步离开。

    成安驾着车一路往密州去,第三日方到康州地界。车在官疾驰,旁河澄澈。三人车,成安搬来炕几置于河边,又铺了层布让梁邺安坐。

    梁邺展卷读书,成安坐一旁给他翻书页,蓁娘便在旁边采狗尾草编上。编了一个犹嫌不足,给梁邺和成安都上了,惹得蓁娘捧腹大笑。

    如此过了一炷香工夫,蓁娘说肚饿,梁邺也觉得腹空虚,便遣成安驾车买吃。成安放心不,梁邺却笑:“我这左手尚能翻动书页。你早去早回便是。”

    成安领命而去。

    官上尘烟渐散,很快便无车踪迹。梁邺默默转过脸,目向河面。没来由地,他想起那会儿自己在无有园的诗,诗题《荷叶》。他是存了心思的。荷叶、荷叶,禾邺、禾邺。那是独属于他们的一段时光,他忘不掉,这辈都会记着。

    “蓁娘。”他笑,“我教你背诗罢。”

    蓁娘一心编着环,往他旁边一坐:“好。我听呢。”

    梁邺便:“初破泥怯怯生,一弯新绿卷还平。蜻蜓未立波先颤,游鱼曳尾叶惊。东风夜赠琉璃,晨朝匀翡翠。自傲清圆轻百卉,元是草木本无。”

    “荷盖亭亭叶作城,十万貔貅列阵横。锦帆蔽日遮云幕,红萼扶肩庇苍生。雨击青盘明珠迸,风翻翠盖飒沓声。团团叶叶燃烈魂,送我烧尽九霄层!敢教来日蒸霞蔚,我披仙衣驾鹤腾。飞鹤踏碎凌空日,银河作赶路灯。明月借我一壶酒,三千莲客参星斗。一念通天万法明,化玉齐天圣。”

    “秋风乍起华凝,霜天暗来换节旌。枯柄萧疏渐失,败甲残旗犹自惊。棹起碎叶划碎影,桨作寒刀刻寒汀。枯留当时,腐草徒记去岁形。莫怨寒蛩啼旧事,西风卷叶作愁音。一年三百六十日,当时惘然当时。魂散骨枯沉极蒲,不栖泥淖栖雪冰。”

    蓁娘自然是一句都没记住。梁邺也不,望着平静无波的河面,叹一气:“西风卷叶作愁音……确实是秋了。”

    他想起小时候听人讲,一个人寻死的时候,会有黑白无常来勾他的魂魄。也听人说,溺死的人,溺死前会有溺死鬼来勾他;吊死的人,吊死前会有吊死鬼来勾他。梁邺望着河面上朦朦胧胧的几个影,不禁眯了,所以是谁来勾他的魂了?定睛一看,却是祖父与爹娘。

    他们隔着好远一段距离,立在河面,却不会沉去,正朝梁邺遥遥招手。祖父站在间,和蔼朝他笑着:“阿邺,我们来接你了。”

    梁邺泪如雨

    祖父笑:“阿邺,不要哭,跟我们回去罢,别让阿邵和善禾痛苦了。就让他们两个,安安生生地过日罢。”

    梁邺角翕动,垂,泪珠簌簌落在地上。

    他还有很多事没,还有很多志向未完。可惜来不及了,这辈终于也就这样了。不知阿耶死的时候,是否也这样悔恨?悔恨人生苦短而诸事未完?

    啊,阿耶、阿娘,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唤过阿耶、阿娘了。

    这次回去躺在你们边,那会儿你们会答应我罢?

    他:“蓁娘,你扶我起来罢。”

    蓁娘将狗尾圈郑重搁在炕几上,扶梁邺起

    梁邺朝不远的石努努嘴:“帮我搬过来。”

    “哦。”蓁娘依言将那石来。

    梁邺又:“把我腰带解开,一栓石上,一栓我上。”

    蓁娘照

    一切都准备好了。梁邺回又看了蓁娘:“蓁娘,你认得回京都的路吗?”

    蓁娘懵懂地

    梁邺便笑,白牙:“我怀里有一封信,你带回去,给京都梁府的梁邵将军和薛娘。你记得他们罢?”

    蓁娘,果真从梁邺怀一封厚厚的信。她两手捧着信,无措地看着梁邺。

    “别怕。你沿着我们的来时路,一直往北走,就到京都了。”

    蓁娘一字一蹦:“那你呢?”

    梁邺此刻却觉得轻松:“我要去睡觉了。”

    “睡哪?”

    他抬望了望天:“睡在太。”

    “我一起。”

    “那不行!”梁邺皱眉,“你还没帮我把信送回去呢。”

    “送完信就能睡?”

    “是的。等信送到梁将军和薛娘手上,你就坐在门槛上,等我来接你。明白吗?你不用来找我,你坐在那儿,我就能找到你。”

    “接我去睡觉?”

    “是。”

    “也睡太?”

    “是。”

    “你真的会来吗?”

    “真的。刚刚我爹娘就来接我了。”

    蓁娘扬起一个大大的笑靥:“那你别忘记呀!我坐那儿等你呀!”这是她被毒之后,说的最清晰的一句话。话落,蓁娘着信,向着北方,飞奔而去。

    等蓁娘的背影远去,梁邺地呼浊气。他手无力,连死也比健全的人麻烦,只好先一脚把石,自己跟在后踉跄几步。不久,吃饱,沉甸甸的拖着他。他艰难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踩了空,整个人跌将去。

    一圈圈涟漪漾开,再看不到梁邺。风轻轻一,未久,河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成安驾车回来,岸边已没了人,炕几上只剩一只环,和被风不断翻动的书页。他走上前,住书页,环视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成安不禁红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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