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笼 - 蝶笼 第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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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从桌上的相册落到屉里那本纸页已经泛黄的心经上,沉浸在回忆里的薄翊川苦笑起来,手指缓缓掠过那些属于薄知惑的字迹。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现在想来,其实,不是薄知惑勾引他误歧途变成了同恋,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心有障。

    他就像和那青蛇比定力的法海,因为一败涂地,才定不移地将对方视为妖孽,要对方伏诛以正,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的,他的,从一次犯错开始,就已覆难收。

    不知诱

    从心经底那张绣着背竹的薄毯,薄翊川把脸埋了去,大着,努力在樟脑气混合的气味寻找着一丝属于薄知惑的味——那像刚剥开的青木瓜、夏日的冰淇凌或雨后的的味,可十年的岁月能够带走一切,他最终是一无所获。

    毯心颜渐渐变,薄翊川保持着弯腰埋的姿势,背脊剧烈起伏,十指蜷缩起来,抠被濡的绿绣线间,没有发一丝声音。

    “薄知惑”

    他嘶哑喃喃着他的名字,恍惚间,背后风铃似乎响了起来。

    “薄知惑?”他放,回眸看去,然而门外的客厅空无一人,风铃只是被风动了,微微摇晃,发细碎的叮叮声响。

    薄翊川盯着那片空旷的黑暗,庞然的孤独犹如这诺大的老宅将他笼罩吞没,渗骨髓里,他骤然觉得冷,前所未有的冷,于是他抱着怀里的相册、薄毯和心经,躺在了薄知惑睡过的这张黄梨木床上。

    然而这张床上同样闻不到他渴望的味,只有雨季的气。

    想到什么,他疾步走自己的房间,床上还留着薄知惑穿过的睡袍,这里还有他的气息。他把脸埋睡袍里大嗅,还觉不够,又抱住了枕,整个人蜷缩在了这张几天前他疯狂占有过薄知惑的床上。他那夜无助的哭声犹在耳畔,薄翊川抱了枕,心如刀绞。

    “对不起对不起哥错了,哥不该这么对你”他贴着枕喃喃,可哪怕他说一千遍一万遍,薄知惑也听不到了。

    “原谅我好不好,回来好不好,知惑?”

    知惑。

    ——他很少这么叫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连名带姓。

    因为贯上了薄这个姓,他就觉薄知惑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甚至是属于他的,合该受他束,受他掌控,尽最开始说薄知惑不拥有薄姓的也是他,心不一的是他,自欺欺人的也是他。

    受不了这难熬的死寂,薄翊川把相册再次翻了开来。

    第三张。

    那是张背影。

    十二年前,盂兰盆节。

    华灯初上,在薄知惑走来时,他垂睫看着自己的脚面,假作漫不经心地倚立在灯车旁,双手兜里,可在那缀着金珠苏的裙摆掠过视线时,他还是没有忍住,微抬,目光便凝固在了那里——乩童打扮的薄知惑比他想象还要惊艳,艳丽五彩的祭服衬得他肤白胜雪,上了妆的眉斜飞鬓,蓝眸在璀璨灯光顾盼生辉,修颈人肩,说是倾城祸也不为过,不像乩童,不像祭祀的神巫,活脱脱就是狐仙世。

    似乎很清楚自己有多,十三岁的少年扬起角,昂起,目光扫过站在灯车瞩目自己的每一个人,最后才落到他的上。

    他骤然胆寒,垂,生恐犹豫一秒,就被薄知惑夺走了魂魄。而不自知还好说,可知自己,还有心勾引人的,就是妖孽。薄知惑就是这样的妖孽,而他当年亲手把他引到了自己边。

    要么把那小的妖镇住,要么就离那小远一,否则往后被夺魂摄魄,敲骨髓,都是他咎由自取。

    该怎么?前者还是后者?薄翊川记得自己在那时开始郑重思考着这两个选择。因为无法决定,他甚至在比丘们为阿妈阿弟祭祀时询问了他们的意见。筊杯摔在地上几回,卦象全是后者,他终于定决心,打算回去就将薄知惑赶回西苑住时,却偏偏一望见了在人山人海包围的灯车上被拽落来的那个人影。

    那一刻,他的比脑反应更快,带着保镖们就冲了去。

    在那个贫民窟里找到薄知惑的那一瞬,他就大喊着“哥哥”扑了他的怀里,他意识地将他拥住,时至今日,他也忘不了薄知惑在他怀瑟瑟发抖的躯,那时的表与模样,惊惶带泪、衣衫烂碎,令他一瞬间保护爆棚的同时也产生了某遭糕的联想——他的假弟弟太漂亮了,十三四岁正是男女莫辨的年纪,何况知他是个男孩又怎么样呢,这些乞丐难民浪汉就没有同恋吗?

    他们是不是在他赶到前对薄知惑了什么?

    他望着四周捧着抓着乩童服上的碎片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底层人,心充斥着这个念,脑里全是七八糟的想象,浑似乎都变成了火,在血里焚烧奔涌,他搂着怀里的小少年,好像变成了一只面对胆敢掠夺自己私有宝藏的窃贼盗们的龙,随时都能怒火化成龙焰来,将整个世界烧成焦炭。

    但当他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意询问完薄知惑并检查了对方上的伤势后,他才意识到一切都只是他的胡思想。

    那些底层贫民不过是因为太过虔诚,又饱受疾苦,将愿望寄托在了能请佛祖附显灵的乩童上,才会将薄知惑劫到贫民窟里,撕乩童服的布料饰品,也不过是想一沾佛祖的福泽,是他把他们想得太过龌龊。而薄知惑浑然不知他的想象,在坐车里时,甚至与他一同回望这个他本该害怕的人间地狱,蓝眸里闪烁着泪光,神悲悯。

    “哥哥,他们好可怜。我们可以帮帮他们吗?”

    因他那个神,那句话,薄翊川一夜未眠,一闭前都是贫民窟里地狱般的众生百态,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活在云端,如果不是薄知惑拽着他落到地面,他恐怕一辈及不到那个真实的世界。

    他跪到佛像前仰视佛面,却难得心安,诵经祈祷都无用,不由想起幼时在不丹时,他们虽然是门贵族,但阿妈时常带他山布施贫民,然而随阿爸到了婆罗西亚后,他习惯了豪门少爷的生活,竟渐渐忘记了众生,忘记了信仰的本,从来不仅仅在纸上在

    是薄知惑替那时的他找回了真正的信仰。

    阿妈所期冀的和他自己所祈望的一样,从来都不仅仅是成为家族产业的掌舵者、大家主,尽那是必经之路,却不是终

    拇指挲着照片里少年的背影,薄翊川前浮现次日清晨贫民窟里令他毕生难忘的那个时刻。当他正注视着袅袅烟雾里的佛像神,重新思考着自己的信仰与人生目标时,竟听见了薄知惑的轻唤。

    他循声望去,灿烂,小少年一纯白校服,怀抱着他送他的陶瓷貔貅存钱罐,双眸湛蓝剔透,笑得天真烂漫,这一刻,他心目的妖孽一也不像妖孽,更像是画上纯净无暇的少年佛

    这一刻万籁俱寂,薄翊川独独听见了什么东西破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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