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肯嫁东风 -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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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文还是唱得好,但凡有什么纠葛,不是小书生私定终,还是路逢知己结为兄弟,总要有个由,有个因缘际会,才好引后面那一篇故事来。凌波送金,柳吉被偷,都不过是这么一个由罢了。

    这戏她叶凌波不仅要唱,还要唱得如臂使指,心满意足才行。

    所以她倒没发怒,只是冷声:“那是谁偷的,自己来承认便罢了,不然我真要搜了。”

    她车停的地方正是大树,这话一,顿时就听见一窸窸窣窣的声响,裴照也笑,他伸手在边打个呼哨,立刻不知从哪里钻一队小孩来,比之前围着他的大些,都有十一二岁了,半大少年的模样,一共八个,也仍然是衣衫褴褛的,布衣上,手肘膝盖打着补丁,像是会些苦力活的模样。

    裴照见凌波打量他们,还笑着介绍:“这一队可厉害了,有斥候,有放哨的,有先锋,有后勤,还有弓箭手……”

    少年们被他介绍,有自豪的样,但仍然很警惕,看着凌波。

    凌波倒也不惊讶,看八人唯一的那个女孩,问:“你是什么的?”

    小姑娘看了柳吉一,有不好意思:“我是细作。柳吉哥哥来问裴将军的事,就是我告诉他的。”

    “那只怕柳吉听到的话有误……”凌波慢悠悠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小姑娘立刻认真辩解:“裴将军说,没必要说谎话,把实话告诉他就行了……”

    “哦……”凌波仍然不不慢,打量了他们一阵,忽然冷笑了一声,:“好啊,小小年纪就会细作,看来不报给京兆尹是不行了。”

    她一句话去,这支小队伍顿时四散,跑也跑得飞快,都跟小老鼠似的,钻矮墙树后就不见了。

    裴照无奈笑了。

    “小也知他们的来历,还吓他们什么?”他对凌波

    “知又如何。”凌波变脸比翻书还快,只冷若冰霜:“把还来,我还有宴席要去呢,没时间在这这些闲事。”

    裴照倒也不多说,只是又一声哨,凌波也听不这是军的暗号,只见柳吉那匹真从巷里跑了来,柳吉喜望外,连忙一把拉住,查看了一,发现还是全须全尾的,只是鬃被人编了许多小辫,大概是哪个调的小女孩的。

    凌波冷着脸,也不说什么,只一副促要走的样,小柳儿心里松气,正要放,却听见自家小:“这坊市住的真是镇北军的遗孤?”

    “都是孤儿寡妇是真的,不过不只有镇北军,也有两翼协军和收编的靖北残。”裴照一直悠闲坐在树边上,似乎对她的问题并不意外。

    凌波抿

    “战死的将士不都有抚恤金吗?何至于这样惨?”

    “抚恤本来就不多,何况仗打了四五年,早光了。安城米贵如金,孤儿寡母沦落到这也是常事,渐渐都聚到一起了。”裴照对这些倒是了如指掌:“这里有上百,隔还有三十来,而且还在越来越多。”

    “魏瀚海呢?死了?”凌波皱着眉:“你们镇北军大赏三军,光封侯就封了三位,有钱办宴席,没钱战友遗孤?”

    裴照只是一笑。

    “小是官家小,自然明白。”他只笑着:“魏元帅顾忌颇多,其他人也一样,这事谁都能,就镇北军不能。”

    凌波当然知,她父亲叶大人的老谋算不说,就连她的至好友沈碧微,也是浸在京的权谋大的,自然知镇北军如今的位置尴尬。说是荣,功震主,这样关键时候,还敢抚恤战死遗孤,说得好听叫恤士兵,说得不好,叫收买人心,养私兵死士,是取死之

    不仅魏瀚海不能,崔景煜,尹鸿煊,乃至新封的火字营的景侯爷,镇北军有脸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通通不能,否则都是居心叵测,不用别人多说,言官的折就能参死他们。

    凌波立刻皱起眉看着他。

    “那你什么?你不是镇北军的人?”

    “我当然是。”裴照笑得悠闲:“但我无官无职,手无兵,既无侯位,又无亲兵,不过是一个少将军的空衔罢了,当然可以。”

    “你的兵呢?”凌波皱眉问。

    “都打光了。”裴照云淡风轻:“一共五千人,在鸣沙河就死完了。”

    “那你的战功呢?”凌波虽然不懂军事,也本能地觉得不对,五千人战死,该是多大的战功?他为什么不封侯?何况鸣沙河这地名她也隐约听过,似乎就是崔景煜立功的地方。

    “我没打赢,有什么战功?”裴照只淡淡笑:“不问罪就不错了,当然不能封侯。”

    凌波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云淡风轻背后藏着许多故事。但裴照这气质是不得假的,她从第一天见他,就认定了这是个颓废到骨里的人,她是力争上游的人,对于这烂泥般往地上一躺的气质自然是一就认来了。

    许是鸣沙河一场大败,折损了他的心气,又打掉了他的心腹本,所以镇北军京封赏的喜事,在他看来却是讽刺,所以他才不求上,只在照料镇北军的遗孤,当是为自己赎罪了?

    凌波越细想越觉得是这理,其实裴照这烂泥般的气质她也不陌生——毕竟边就有一位沈碧微,这样的不争气背后多半藏着的灰心,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了。

    所以她想明白之后,看裴照也顺几分,见他懒洋洋靠着树坐着,倒也没那么嫌弃了,只是皱眉:“的倒是好事,但太笨了些。你这样担填枯井,有什么意义?你的军饷能有多少,全填了也不够的。”

    “小教训得是。”裴照也不反驳,只从善如地笑。

    凌波越看他这死样越觉得和沈碧微如一辙,连这副生就一副好却毫不在意、连修饰也懒得修饰的懒样也像极了。

    “别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凌波嫌弃:“好歹也是少将军的人,一办法也想不来么?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理都不懂么?”

    裴照倒也好脾气,仍然笑:“请小赐教。”

    “这还要教?”凌波:“送钱给他们有什么用,你那军饷,也不够,我虽然不像你,有那么多闲钱,但我手还是有几个小铺的,平时也要雇许多活的人,信宴正是卖衣裳用的时候,我叫柳吉拿些络边、纽扣或是手绢香来这给她们,冬日苦寒,比洗衣裳倒也好。”

    裴照先不说,柳吉的睛是亮了,小柳儿也惊呼声:“还是小聪明。”

    “慢着。”凌波举起手指:“我丑话说在前,只有一宗,我是找人活,不是送钱,活计要好,手要净,不能丢东西,要是遇上赶工的时候,不能坐地起价,京活的娘,都懂我的脾气,有一次这样的事,就整拨人都不用了。这话要传去……”

    “我知。”小柳儿也是识大局的,从听到镇北军孤儿寡母的事就替他们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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