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肯嫁东风 - 第14节

    厨房

    其实凌波想帮傅云来厨房，还真不是为了续红线，纯粹是看魏夫人和傅云都不擅主持馈，杨林城虽然团结，到底是边，吃用度都质朴，一要筹备京的宴席，只怕吃力。而满京到执掌馈，没人比清澜更厉害了。

    本来清澜还不愿意越俎代庖，没想到傅云欣然答应，拉着清澜到了后院，：“今日只怕要劳累了，我刚回京，也是千万绪不知从何起，刚刚还在发愁呢，还好有在，我可以放心了。”

    她到底还是世家小，边是有陪嫁的家娘的，拿来拟了一半的单，递给清澜看。清澜筹备宴席比喝还简单，略扫一，就笑：“这是拿着别人送礼的材料预备的吧？”

    傅云也不好意思笑了，：“实在是没空筹备，这几天都忙着人客往来谢恩了，待客的心都是张家送的拿来待李家的客，倒也遣人去市面上买了，只是又糙又不吃，没法拿来待客。”

    清澜只是淡淡笑，倒也不说什么，她虽然是世家小的榜样，却不会好为人师，四年上生活，傅云的经历她也不清楚，自然不会苛责她持家的本领降了。

    所以她只是拈起一支笔来，写给她看。

    “京送礼，都是送些风腊鸭之类，还有脯羊，切一两样来菜倒还说得过去，满席都用这个，难免怯。”

    “但我们京已经晚了，没有时间采买，仆人也都不懂行市，买办更要现找。家衣裳这些才是重，吃实在顾不上了。这几日夫人都是从外面叫了燕翅席来待客的，今日也是我逞能了，想着招待你们，叫席面来太失礼……”傅云不好意思地解释。

    她一面说，清澜一面已经写了两张纸，等她说完，递给她看。

    “京世家，待客都是用的自家庄上的产。采买的都是少分，所以只选尖选新，你和魏夫人都没有庄，自然要另打算。世家采买完了，但京城百姓的年市才刚刚开始，这一张是几靠谱的采买地，李家坊的羊，平安坊的山货，还有城南的几个果贩，都是好的，心铺这两年是都开始不像话了，是因为连着两年北方打仗，果涨价，所以铺里都有些偷工减料了。差不多的人家，都是自家备好原料，请了师傅来家里，我荐两个师傅给你，你把这单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采买，心师傅知选最好的原料，就是吃些回扣，你也只当是赏他们的算了，不要破。心就这十样，有个名叫十样锦，年待客是最好的，就算要办大宴席也不慌了。”她最后还给傅云一张，：“蔬菜鲜果这些，实在是买不来，都是各家庄自己产的，互相送着吃，你刚回京，当年的朋友四年未见，一见面就问人要菜吃，也太怯。这是我和月绮家庄上产的，月绮娘家的柿和香白梨都极好，沈家的蔬菜最多，豆腐更是一绝，因为老太君和沈夫人都是常年吃素斋的，我家的田专胭脂稻和青粳米，熬粥最好，可惜今年姨母不在了，再也吃不到孟家的柚和沙海棠了。”

    她一番番说来，别说傅云，连旁边的傅娘也听得目瞪呆了，两个厨娘更是都把张开了，合都合不上。

    “乖乖。”厨娘赞叹：“小生得菩萨般相貌，怎么还这样能，怪不得都说京人杰地灵，我活了四十年，才见到这样神仙般的人，今日是了见识了。”

    厨娘显然是从边疆带来的，并不太懂规矩，好在清澜亲和，也并不觉得冒犯，只是笑笑：“不过是京小都会的事罢了。”

    “哪是人人都会。”傅云连忙反驳：“你看我就不会。当初人人都说，是信宴的魁首，天生的状元娘，一本账在心里打坐，个宰相府都不怯，我们哪有这样的本领，就是当年韩、卢，也赶不上清澜的能呀。”

    她是真心崇拜清澜，并未意识到这番话和清澜境的荒诞——信宴的魁首，如今却仍然云英未嫁，还在被她这已经有了女儿的将军夫人叫着。

    清澜也不介意她提及信宴，仍然微微笑着，一边仍忙着改单，：“你太过誉了，月绮和卢文茵家的本领也不弱于我，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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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凌波推清澜去帮傅云，自己却在密谋另一件事。魏家虽是第一次来，但她有的是耳目，派去打探一阵，就有了消息，她装作散步走过去，果然在厩里看到了裴照那匹瘦。

    “好了，你去外面守着。”她吩咐小厮柳吉，自己带着小柳儿准备走过去确认是不是那匹，没想到还没靠近，只听见有人“喂”了一声，是个成年男的声音，吓了她和小柳儿一。

    路边闪一个人来，正是裴照，不知他怎么藏的，一声息也无。凌波吓得不轻，心直，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小柳儿厉害，缓过神来之后，立刻上去骂人。

    “你放肆！”但凡跟着世家小的贴丫鬟，都有几分飞扬跋扈的劲，为的是维护小的尊严，所以她朝着裴照就骂：“我们是魏元帅的贵客！你是什么人，敢来冒犯小，怕是命不要了？”

    裴照这人天生是个风浪的好材料，能屈能伸，略为退让也不显狼狈，一双桃笑得弯弯，倒看得小柳儿都避让了目光。

    “姑娘恕罪，我是来喂的，没成想冒犯了小。”他说着恭敬的话，脸上却仍然笑眯眯，不不慢地,“我这就退去，把厩让给小歇息。”

    “你！”小柳儿被他气得脸都红了，偏偏又想不到什么话来回他。也是因为凌波确实师无名，一个大家小跑到人家厩去了，虽然可以说是对兴趣，但训斥起别人来，到底有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凌波倒也不让她为难，只：“退吧。”

    小柳儿有些犹豫，但凌波向来说一不二，她也只能退到凌波后。

    凌波全然不似寻常闺阁小见外男般羞怯，而是平静打量着裴照，见他仍然是一青袍，世上就有这么适合穿青的人，书上说落拓青衫，他穿青却自有一段风态度，上不带一金玉饰品——当然很可能是都输光了，但自带一华贵，因为这张脸实在生得太漂亮，真让人想看看他狼狈到底是什么模样。

    信宴上那些女孩看到阿措的无力，凌波此刻也能略知一二了。

    她打量裴照，裴照也打量她，凌波知自己绝非世家弟垂涎的所谓人，何况在裴照这真正的“人”面前，所以倒也泰然。

    她要裴照的事，本就超过了世家小应遵守的规矩，越矩是迟早的事。何况此刻是最安全的时刻，外有柳吉望风，有小柳儿作证，裴照一个落魄赌鬼，就算敢攀咬她，她只要提及他的赌债，不怕他不被当作登徒打个半死。

    所以她十分骄矜地开：“裴将军还喂？我还以为裴将军的都是餐风饮的呢。”

    裴照立刻就笑了。

    生得漂亮的人一笑，自然只有更好看的，如寺金塑神像映照烛光，光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