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叔父 - 叛叔父 第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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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那说得有理,连连

    叙白笑着摇首,“据白玉楼的伙计说,姓楚的十分豪气,当日谈价便随带着一万两的宝钞,还曾放在桌面上给李老爷过了目。凶宅人人忌讳,能得起一万两银,却为压这几千两就杀人,且杀的是在南京城有有脸的人,这个风险冒得只怕过于大了,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见这说得也有理,九鲤一样

    可不怎么说,姓楚的这人也是来历不明,且像专冲着这荔园而来,也当去探探他的气。

    思及此,她拖了调叹了声,“只恨我这会病着,叔父不放我门,不然我们今日就该去会会那位楚官人。”

    不但庾祺不放她门,连叙白也不愿她去,这时病还未愈,可别因门又加重了。于是宽她的心,“不急在这一日两日,我派人打听过了,姓楚的寓就在三彩街的缘居客栈,他是上月初住去的,一个多月了还没走,我看他不买到这园不会轻易离开南京。”

    九鲤适才放心,谈谈讲讲间,不觉将粥与笋皆吃去大半。

    近午庾祺与众大夫巡诊归来,未至院,远远见个穿沉香圆领袍的男人从另一条翠密匝的岔路上走过,看那方向正是打他们院过来的。虽没看清是谁,但这园还会有哪个年轻男穿得起那衣裳?

    庾祺渐渐将眉心聚拢,本来随和的目光一沉到底。

    与他并肩走着的是一位较年轻的大夫,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姓鲍名显尉。这鲍显尉睐着他那脸又冷淡来,以为是哪句话得罪了他,忙拱手而笑,“我若是哪句说得不对,还请庾大夫指教。”

    他虽年庾祺好几岁,在诸位大夫却是难得的谦卑有礼,因而与庾祺讲医论药,并不敢小瞧他年轻,也不曾嫉他之才。庾祺亦待他与别个不同,虽一样话不多,却难得知无不言,坦诚相

    庾祺见他误会,笑摇。过会忽想起他府上也有位小,好像与九鲤年纪相仿,先前还曾到园来给他送过换洗衣裳。

    可巧,正好请教,“我记得鲍大夫家有位千金,前一向见她园来给送茶饭衣裳,听她言谈举止真是乖巧懂事,不知是怎样教养的?”

    怎么兀突突说到家务?鲍显尉诧异顷刻,旋即想起他那位伶牙俐齿的侄女,便笑着摆手,“那是在外装装样罢了,在家也是一样,和姊妹们拌嘴吵闹,何来乖巧懂事?我这一向到荔园来,也真是难得耳清净。”

    “令媛可曾定过亲?”

    鲍显尉摇,“定了,只等夏天就要打发阁了。”

    “今年?早了些吧?”

    “这还算晚的呢,她今年十六岁,家里的表姊妹们差不多十四五就阁了。”

    庾祺三缄其,原想讨教些如何规范少男少女间来往的话,又怕叫人误会九鲤是个多不守规矩的姑娘。因此改笑:“是不是这年纪的丫都不辈的话?你说一句,她倒有千般理等着来驳你。”

    “这也不单是先生一家之难,我家两个女儿,小的十二岁,一样和她娘嘴。姑娘家,打又不敢狠打,骂也不能狠骂,不读书识字的倒也罢了,尤其是读过几本书偏又没吃过什么苦的,自以为在书上学得万理,你那些过来人之言,倒成了迂腐势力了!所以我和她娘这两年都少说,嗳,还真别说,少说少些,她们倒还听话些。”

    原来凡养女的人家皆有此烦恼,青年少的人,多少都有些反叛,也许鲍显尉这法不错,少问少,没人同她争,她也不必跟你对着了。

    “我听说令侄是老太太带大的?”

    庾祺,鲍显尉又笑,“这就更难了,祖父祖母疼起孙孙女更是没边!何况叔叔的,更不好了,就怕对不起她天上的父母。依我之见,庾大夫该娶位夫人门替你,家有能主事的年轻妇人,将来议亲时也要少吃些暗亏。”

    将庾祺说得无话可答,只得言谢。

    因说到议亲之事,不免探听起齐家,“园里那位县丞齐大人,他府上的形不知你清不清楚?”

    “齐叙白?”鲍显尉笑叹一声,抑嗓音,“说起来他们府上,那才是货真价实的书香门第,他曾祖父乃是状元及第,祖父自幼读书,当年是三鼎甲,不到四十便阁,曾过两朝重臣。可惜当年‘皇梁之变’,齐老太爷因以煮豆燃萁之说劝谏新帝宽恕意图谋逆篡位的兄弟,后被新帝剥权留名,劝以致仕,将齐家遣回南京老家。”

    所谓“皇梁之变”,是说当年皇室争储之,那时当今皇帝还是皇太,其弟丰王篡改先帝遗诏,意图篡皇太之位,那封遗诏正是放在先帝书房的横梁上,所以民间戏称“皇梁之变”,也取黄粱一梦之意,取笑当年丰王想登基为帝不过是南柯一梦。

    后来丰王败终,当今皇上正位登基,丰王与几十名亲眷皆被死,素日拥护丰王的臣也皆受牵连。齐老太爷当时替丰王求,自然也不免遭秋后算账。

    “他们一家迁回南京不久,齐老太爷就病逝了,没两年齐老爷也跟着郁郁而终。那齐叙白还有个兄,兄弟俩虽然都是正经科举,可因受祖父牵连,始终不得朝廷重用。齐家大爷现今不过在南直隶礼担个员外郎的虚职而已,齐叙白虽有实权,也不过是个小小县丞。”

    鲍显尉说完,不闻庾祺言语,睐目一看,见他似在神,便一笑了之,“要说人品才学,齐家兄弟没得说,这回南京疫病,起先官府不闻不问,还是那齐大爷辗转托了其祖父京的关系,将消息上达天听,朝廷这才重视起来的。齐叙白虽是小小县丞,可素日为百姓争利,也没少得罪县令王大人。庾大夫若不图什么滔天权势,齐家倒是好人家,虽然仕途受阻,可几代人的积攒,锦衣玉的日还有得过。”

    言讫见庾祺还在走神,便连声唤他:“庾大夫,庾大夫?!”

    庾祺回神,,“多谢鲍大夫所言。”

    说话已归至院,大夫们各自回房。庾祺理存完今日药方,坐在椅上稍歇,手指不觉在案上笃笃慢敲起来。回想方才鲍显尉所说的话,齐家竟是这么个齐家,往日只听说他们家是书香门第厚,原来曾是两朝忠臣。

    不过齐家既得罪了皇上,现今仕途受阻,也算忧患遂绝,何况众人又都赞齐叙白的人品才学——想到这名字,他又觉烦心,人大约是个好人,可就是叫人无从喜得起来。

    这矛盾就像他既希望叙白与九鲤往来,又希望这往来无关儿女。他忽然惊察心其实无非是想在他们的关系“将成难成”间,可以心安理得地立

    这何尝不是一“小人之心”?

    正觉得羞惭,杜仲提了午饭来摆在案上,在碧纱橱底叫他。他踅来一看,桌上只摆着两幅碗筷,因问:“鱼儿呢?她连午饭也没胃吃?早饭就没吃,再没胃也该吃些。”

    “才刚齐叙白送来一碗粥和一碗鲜笋,说是他娘打发人送来给鱼儿的,得倒巧,鱼儿吃了大半,这会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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