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商 - 豪商 第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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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少有这样的好雪,快坐。”了屋,童琪英解斗篷,早有小厮端了来洗手,又有茶,“我去后山取了松枝上的雪,正好你来,煮一壶茶你喝。”

    明月也洗了手,围着炉烘去上寒意,闻言笑:“一小盏尝个味儿就好,免得我不识货,糟践了好东西。”

    她本不大在意喝什么。

    况且雪寒,女不宜多饮。

    “甚么好东西,只占了清冽的便宜,又有些松香罢了。”童琪英也笑了,坦然自嘲,“不过是我百无聊赖,附庸风雅而已。”

    这时节来别院的也多是门,其不乏与童家有旧的,真是哪里都躲不开。作为晚辈,童琪英少不得亲去拜会,可他也实在不愿日日寒暄,索去,不见为净。

    “随便坐吧,这里讲究不得,委屈你了。”他说。

    “这里虽素净些,可该有的都有,炕烧得乎乎的,墙瓦亦不漏风,童相公尚且住得,我何苦之有?”明月跟着笑,去窗边小桌坐,看他烹茶。

    童琪英的双手细白皙,骨节分明,一看就是没活的公哥儿,又自小浸染,凡与琴棋书画诗酒茶之相关的消遣,起来总是很赏心悦目。

    明月托腮看着,毫不避讳,倒把童琪英看得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手一抖,几滴茶溅了来。

    明月莞尔,侧过脸,透过窗看院景。

    很常见的小两,角落里着一棵歪脖松树,松针上堆满白雪,倒有些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到这里来?”明月转回视线,像是玩笑,又带着几分认真地说:“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童琪英的动作顿了顿。

    他沉默片刻,终于低低地笑起来。

    果然还是她,直白坦率,又有几分近乎天真的残忍,从不掩饰。

    明月的意思很明显,有童老儿的前车之鉴在,童家其他人的态度和立场可想而知,若童琪英真的因为她跟族人闹翻,童家人定然恼火。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家前途无量的晚辈,那么就势必要把怨恨倾泻到她上。

    更有甚者,为了劝童琪英“迷途知返”,说不定也会有童家人想方设法地叫他吃些苦

    比如,童琪英究竟是自愿、主动过来的,还是被过来的,这一对明月很重要。

    如果是后者,说明童琪英的境已经非常尴尬、危险。

    明月从不认为虚无缥缈的能够支撑漫的人生。

    也许现在童琪英真的很喜她,自觉有饱,抑或在家人的反对倔劲儿上涌,但终有一日他会厌倦、会后悔,会觉得当的窘迫和困顿全是由明月这个外人造成的……

    明月是个商人,她固然看好童琪英,希望的押宝能在未来的某一日得到丰厚的回报,但如果局面提前失控,她就必须重新权衡:

    尚未完全成功的官场伙伴可能带来的利能否覆盖若现任官员敌对的风险?

    如果不能,现在放弃童琪英,童家人会相信她、放过她吗?

    如果能,那么她需要调动怎样的人力、力和财力,才能确保对方在回到正轨后回馈给她更为丰厚的回报?

    “不,”茶重新开始动,伴着清脆的落声,童琪英脆利落,“归究底,是为了我自己。”

    为前的姑娘?有一吧。

    但归究底,还是为了他自己,这毋庸置疑。

    他没办法说谎,不到那样卑劣自私地将责任施加给心仪的姑娘。

    在杭州与祖父的冲突只能算个导火索,让童琪英彻底认清了事实:家人家族名誉更甚于他。

    此次京,他确实先回了家,拜见了各路亲友,但那些人见到他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问他最近如何,怎样,而是想让他去联姻。

    “你是个好孩,自小便乖巧懂事,又早早了举人,难得又是这个品貌……”记忆辈们慈祥和善的面孔在童琪英前扭曲,扭曲成他不认识的模样。

    他们不像在看一个晚辈,一位血亲,而是端详什么待价而沽的稀罕货品。

    又是这一

    乖巧懂事,乖巧懂事!

    儿时童琪英曾以为这是夸奖,不惜放弃孩童与生俱来的天真烂漫,竭尽全力让自己更乖巧、更懂事,以便获得更多来自师的肯t定。

    可大后,他却慢慢发现,越是乖巧懂事的孩承受得越多,反倒是那些打小就被骂“顽劣不堪”的兄弟妹们,活得比他轻快肆意多了。

    童琪英厌倦了辈们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安排他的人生,让他这样,让他那样。

    他是个活人,有自己的望,踏第一步后,就再也没办法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不要太天真,”叔父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犹在耳边,“从你呱呱坠地之日起,你就享尽了家族带给你的好,如今翅膀了,就想自立门?”

    没有这样的理!

    “我能有今日,家族的托举当居首功,这一,我不会否认。”茶沏好了,童琪英将其一盏推过来,平静

    有这句话打底,明月就放心了。

    她是真怕童琪英无法接受,一时血上,闹什么“恩断义绝”。

    明月试着喝了茶。

    嗯,确有松香,然后……没了。

    也许是她太过庸俗,混合茶香后,实在品不和泉、井有多大分别。

    “放门大、世家豪不在少数,可能不能成事,最要的还是看人。”门大确实盛产能人,但细论起来,废更多,可见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天分。

    童琪英抿了抿嘴,好像也觉得自己有厉害了。

    无论如何,他确实从家族之获益良多,理应报答,但他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旁人言听计从了。

    “不过你接来三年要在国学读书,”明月放茶杯,“到底是血亲,打断骨连着,闹得太僵也不好。”

    “京之前我曾与祖父聊过,”童琪英,“无妨。”

    祖孙俩各退一步,私里达成了协议,只要童琪英闹得不过分,老爷是不会涉的。

    “东家,”聊了几句,二碗从外面来,“安顿好了,院也定了,外面的和尚已经去取新被褥了。”

    冬季日短,雪势渐大,当日不便折返,说不得要住一夜。

    明月要住在这里!

    那么我们就可以一同谈,一起用饭,一起赏雪、散步……童琪英听了便很兴,“这边虽不好沾染荤腥,但庙里的素斋很有名,素、素鸭的滋味足可以假真。对了,后山还有一片腊梅,十分好看……”

    晌午用过素斋,果然鲜香味,明月还有吃撑了。

    饭后,天稍稍放晴了些,童琪英便带她去后山赏

    白茫茫冰天雪地间果有若遒劲腊梅,朵分外显,细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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