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甜橙糖 - 忆儿时

    在田澄的记忆，他们田家和张家就是门对门的邻居，母亲周雅琴和张游韧的母亲经常一起打麻将，张游韧的母亲劳梦玉也很是田澄，由于两家都是独生女，周雅琴和劳梦玉在田澄和张游韧还小的时候，经常当着两个小娃的面开玩笑“要不我们定个娃娃亲，亲上加亲吧。”

    小时候，田澄总黏着张游韧。张游韧比田澄大五岁，初夏的傍晚，光褪去了灼，变得金黄而柔，透过路边茂密的梧桐树叶，在人行上洒一地晃动的光斑。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过好久，小小的田澄像只急着归巢的鸟儿，扑闪着冲校门，一就望见了那个熟悉的影——他依然等在老地方，瘦瘦的。“游韧哥哥！”她清脆地喊声，快地小跑过去，脑后的尾一一。

    张游韧转过来。他量很，在同学显得格外，一校服洗得净净。肩上并排搭着两个书包——一个是他自己的，蓝，款式简单；另一个则是粉的，印着卡通图案，侧面还沾着几橡留的屑末。他极其自然地接过田澄肩上那只明显轻巧许多的小包，换到自己肩上，于是那只粉的书包就晃到了前面。

    嗯。”他应，声线里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唯独在面对田澄时，总是不自觉地柔和来，尾音轻轻拖，像一片羽落。“走吧。”回家的路大约要走十五分钟，是田澄雷打不动的“新闻发布会”时间。她挨在张游韧的侧，小手熟门熟路地攥住他校服衣角，话匣一开就停不来：“游韧哥哥，我今天术课得了优哦！老师说我画的太，是所有里最灿烂的！……还有呀，育课玩躲避球，王小胖又是第一个被砸的，笑死我啦……唉，不过明天手工课要作业，我还没想好要什么呢……”

    她的话语像蹦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来，几乎不需要停顿。张游韧安静地听着，目光留意着前方的车，在过路时，会伸手臂虚虚地护在她侧，确保这个说话时手舞足蹈、本不看路的小丫不会跑到危险的地方去。

    一阵风过，树叶摇曳，一稍显刺的夕恰好晃在田澄仰起的小脸上。她意识地眯了眯。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只修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准地在她额前投一小片影，替她挡去了那抹刺的光线。他的动作畅而自然，仿佛只是随手拂开一片落叶，目光甚至没有从路况上完全收回。

    走到小区门的零摊，张游韧脚步一顿，从袋里摸几枚币，买了两支糖。他利落地拆开一支的糖纸，没有自己吃，而是径直递到了田澄嘴边。她正说得，想也没想就凑上去“嗷呜”一叼住。甜味一漫开在尖，她满足地眯起睛，腮帮鼓起小小一块，显得非常可。

    另一支糖，他安静地收回袋，是留给她的。

    回到家没多久，难题便找上门来。数学作业本上那应用题简直像天书，田澄咬着笔杆，眉拧成了个死结。不五分钟，她果断把笔一扔，抓起作业本趿拉着拖鞋就冲向了对面。“游韧哥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撞了门。张游韧正伏在书桌前解一更复杂的奥数题，闻声笔尖一顿。田澄毫不客气地挤他边，把作业本往他面前一推，嘴撅得老：“这个，完全看不懂。”

    他接过本，目光在题目上只停留了片刻，便草稿纸开始讲解。声音平稳，逻辑分明，每一步都拆解得清清楚楚。田澄起初还专注地跟着听，可不一会儿，神就散了光，指尖悄悄勾住他笔袋上的小挂坠，有一没一地拨。

    张游韧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没说话，只是屈起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叩了两。

    笃，笃。

    田澄一个激灵回过神，慌忙缩回手，冲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尖，赶重新盯向草稿纸。张游韧看着她那副“认错飞快、但改不改看心”的模样，底无声地过一抹笑。那笑意很淡，却带着超乎年纪的宽容，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

    田澄睛一亮，像是夜空突然亮的星，她雀跃地拍手呼：“原来是这样！游韧哥哥，你太厉害了！”方才的愁云顷刻消散，快乐简单而纯粹地漫上她的角眉梢。他瞧着她重新闪烁光彩的眸，不自觉伸手，轻轻了她细的发。那一瞬，动作熟稔得如同呼，或许是兄对妹妹最自然而温柔的嘉许与抚。

    只是偶尔，在田澄又跑开之后，张游韧会望着空的门，略微神。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搓她发丝时的柔，空气似乎还有她带来的、那独属于她的活泼的气息。他那时并不太明白这细微的怔忡意味着什么。只以为是夕太，风太温柔。而那个需要他守护、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因此变得鲜活明亮的小小影，早已在经年累月的时光里，悄无声息地，在他心底最柔的地方，扎了。

    “婚礼就定在半个月后，你们俩先搬到游韧那儿一起住，好好、培养！”周雅雯一边着兴的泪，一边叮嘱。

    田澄盯着结婚证上并肩的合影，又侧看了看旁神自若的张游韧，恍惚间觉得人生真是藏着意想不到的转折。她居然就这样闪婚了。

    站在张游韧公寓的客厅央，田澄望着脚边几个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箱，还有那堆她再熟悉不过的直播设备，一烈的不真实扑面而来。就在一周前，她还是个自在快乐的单女孩，转之间，却成了别人的新婚妻，搬了一个男人的家——尽这个男人，是她从小就认识的游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