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 - 第63节

    “可是……可是后来我们分开了。”彭予枫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我后来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但那时候我和他都太年轻了……”

    女人听完，走过来摸了摸彭予枫的，笑：“你才多大啊，你现在也很小。”

    “你一定能回去的。”

    “就算前面有千山万，只要你想回去，一定可以回去的。”

    “小枫，不要害怕。”

    “要相信自己。”

    彭予枫和女人面对面，受到她的声音、她的味……他像是迷失了很多年的小孩，路过一间温的餐厅，坐来吃一碗腾腾的面。

    他说：“谢谢。”

    女人说：“天亮了，你可以继续发了。继续沿着河走吧，累的话就休息，害怕天黑的话也没关系，萤火虫会来陪你。”

    他说：“好。”

    女人说：“再见，小枫，一定要回去。”

    他，从地上站起来，看见从天穹另一端映的光芒越来越亮，太又升起来了，可怕的夜晚最终会过去。彭予枫拿起鱼竿继续往森林里走，他回过，看见女人还在那里看着他，忍不住问：“我可以知你的名字吗？”

    “我不能告诉你。”女人微笑着摇摇。

    “那……你会觉得遇上我很麻烦吗？”彭予枫的嘴不自觉地颤抖着。

    “怎么会。”女人说，“遇见你我很开心。”

    彭予枫笑了笑，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他用力地挥了挥手，告别了女人继续向前走。

    这是一段他不曾想过的旅程。

    怎么发生的，怎么结束的，到底用了多久，到底遇上了多少人……彭予枫最后都记不清了。他只是不停地往回走，往另一个世界走。渐渐的，他想起了一些事，也遗忘了一些事。原来如此，人没法同时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得到了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

    终于有一天，彭予枫好像真的走过了千山万，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河的尽，来到群山的脚。

    有一个小小的山，亮着灯。

    彭予枫想，就是这里了。

    他要回去了。

    陈礼延，拜托再等等他。

    一走那个亮着灯的山，彭予枫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光芒所吞没——他的一切五再一次翻天覆地变化着。先是听觉，听到一些人讲话的声音。再是嗅觉，闻到消毒的味。之后是觉，有个人一直握着他的手。彭予枫尝试着动动手指，发现那人一站了起来，喊他：“小枫！小枫！”

    彭予枫用了很大力气睁开睛，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爸爸。

    他爸爸的发白了一半，看见彭予枫醒来后立刻哭了。

    之后是阿谭，他瞪大睛，转去一路喊着：“医生！”

    彭予枫终于彻底想起来了。

    他……搬家的那个雨天，陈礼延送他过去，也就是最后一公里的那个路，他们本没能继续往前。

    一场意外，谁会想到就是那一天，那一刻。

    “陈、礼……延。”彭予枫说，“他怎……么、样了……”

    爸爸趴来在他耳边说：“都好，都好……你俩都没事。”

    “爸……今天，是……几号啊？”

    爸爸红着眶又说了一个日期。

    三天。

    幸好只是三天。

    彭予枫走了那么远，那么努力地回来，离他搬家的日才过去三天。

    他泪朦胧地笑起来，心想，什么啊，那他这回应该可以让陈礼延去他家楼上坐一坐了。

    去见他

    “今天觉怎么样？”阿谭坐在彭予枫的边给他削苹果。

    “越来越好了。”彭予枫笑了笑。

    阿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彭予枫说：“陈礼延今天怎么样？”

    阿谭削好苹果，往彭予枫嘴里了一块，说：“你过去看看？病房就在隔。”

    “算了吧，他家里人在那边……”

    “他爸早就来看过你了，你爸也早就过去看过他了。”阿谭放果刀，“我有时候也觉得神奇的，你俩闹掰了后开始见家。”

    彭予枫顿时有哭笑不得。

    阿谭拍拍他的被，说：“休息吧，过两天院了回家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外面的光正好，阿谭的侧脸被照得透亮——他平时早上都会睡懒觉，午才去酒吧上班，自从彭予枫住院，阿谭就会提前过来看看他。

    彭予枫说：“阿谭，谢谢你。”

    “不客气。”

    “我……”彭予枫又说，“我其实好像梦见你了，在梦里也跟你了很久的朋友。”

    “你抢救的时候看见走灯了？”阿谭张大嘴，故意逗彭予枫。

    彭予枫笑：“不，好像也不是走灯……就是一个梦吧，嗯，一个梦。”

    “休息吧，多睡觉。”阿谭说。

    “嗯。”彭予枫闭上了睛。

    醒来后的日过得很快，来探望彭予枫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父亲一直陪着他，老家的亲戚朋友们派了代表过来，大伯和大伯母拿了很多营养品。同事们也来了，让彭予枫不用担心工作。还有张浩然和小沫、周韬和妙妙……许许多多的人经过彭予枫的病房，来看望他，又很快离开。

    医院有租售陪护的折叠床，时隔很多年，父亲睡在彭予枫的边，两人的呼在夜里可以彼此听见。爸有时候会小小地打呼，他帮彭予枫一切，彭予枫不记得父亲会这些，毕竟小时候都是他妈来。

    但意外的是，爸的不错。

    彭予枫再一次忍不住对他爸说：“爸，我了一个梦。”

    爸刷着手机的动作停住，神从屏幕移开，注视着彭予枫，等待他说接来的话。

    “梦里面，我跟你的关系好像还不错。你来杭州玩过一次，我还给你买了新衣服，我们总是在周日午打打电话。之前冬天我突然跑回家又离开……我应该把那顿饭吃完的。”

    爸的表柔和来，他看着彭予枫，脸颊微红，却还是说：“小枫……爸爸想跟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

    那三个字低沉得像是一声叹息。

    彭予枫难以置信地看着爸的面孔，意识地屏住了呼。

    “小枫，爸爸从来没有不你。”爸说，“我也错了很多事，但爸的人生不会重来了。”

    “爸……”

    “我很弱。”男人继续说，“我至今不知什么是’’。这些事太复杂了，过去的时代也太复杂了。但你很好，小枫，你很勇敢。”

    彭予枫的心顿时一松。他想，他竟然真的等到了此刻。他爸在和他说对不起。他爸说没有不他。

    另一个来探望的人是陈礼延的父亲。

    彭予枫坐在床上吃完药，看见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