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魂媚骨 - 红尘来去一场梦

    叔去世后，元宝痛哭一场，幸亏陈星然替她办完丧事。火化后在酒楼摆豆腐宴，元宝激陈星然力，持送到门。陈星然撞上二师兄，他笑说：“师妹，哪天有空？”

    “改天，我该好好谢谢师兄。”她说。

    “不不，我该谢你呀。”二师兄唏嘘，“最近好多神，个个手通天，我们生意难。”

    陈星然故作惊讶：“你不早和我说？现在大搞海葬，骨灰像撒面粉一样扔到海里，省了地，带上你们立个牌位，也是不错。”

    二师兄笑怨：“我哪有脸沾你的光，袁琪那小半年前不知死哪里去了。我要是他，也还俗跑了，只是年纪大，找不到工作，当和尚好赖有青菜豆腐吃。”

    陈星然承他的，说些没要的闲话，开车送他。

    元宝独自留在酒楼应付，席面一应俱全，冷冷清清，亲友们默默无语用饭。隔音像店的歌声飘来：

    “镜影舞风

    谁不怜惜

    去秋来四季倥偬

    留不住又何必眷恋残红”

    她心窝里一酸，泪珠落到碗里，怔怔看着白豆腐，白瓷碗，白调羹，勺里染小小一朵桃。她生怕红了，睫掉了，掏化妆镜，照见黄黄的脸儿，竟觉分外楚楚可怜，看得迷。

    “红尘来呀来去呀去

    都是一场梦……”

    白驹过隙，草莺飞。黄云娴风得意，母女恢复到不咸不淡的地步，打电话约她去韦婉淑家聚会：“怀安路，德隆园，车接车送。”

    “不去。我痘。”陈星然又拒绝。

    “个痘养两个月？”她妈妈不。

    “脸上有痘疤。”她不她，挂了。

    她走电影院，路过老片海报，曼玉和陆小芬演母女，依偎，底是沉沉的四个大字——“客途秋恨”。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元宝打来的，她喜气洋洋说：“陈小，谢谢你呀，我拿到赔偿金了。还有啊，表舅要我向你问好，谢谢你关照。”

    两个月前，元宝请她喝茶，引荐一个年男，说是表舅。这人滔滔不绝：“鄙姓李，是观世音化的弟，陈小，我会相面，还会添福添寿，如果早关，治好表夫也就是两副药的事，可惜！”

    陈星然笑说：“李先生大慈大悲，菩萨心，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她想到这段相逢，笑着对元宝回话：“不必客气，祝他早日修成正果。”

    陈星然不往母亲边凑，但，令黄云娴欣的是，她和赵楷时常约会，撞见好几次熟人。

    今晚看的是《茶女》，赵楷惋惜说：“要是茶女好好当公爵的女儿，就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吧？但是，这样就没有刻骨铭心的了呀。”

    “tobe,ornottobe,thatistheestion”陈星然轻声回应，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他的心被这句话动了，她在回应他，又不只是简单回答。他反复回味，忍不住在打球的时候吐心绪。

    赵楷没有别的突才能，唯有台球技术尚可，于是得以和他舅舅亲近一二。他飘飘然：“你知吗，我这么问她，她和我说，tobe,ornottobe,thatistheestion”

    “halet”他的舅舅平静无波，碰球杆，他的手白皙光洁，隐隐动青绿银白泽，像是光溢彩的螺钿，不像血之躯。

    “我当然知，王复仇记。”赵楷败局已定，小声咕哝。

    胜者没有看他，取酒巾，拭右手，拾取白球，在灯注视，清晰缓慢说：“iuldbeboundedanutshelnduntyselfakgoffitespace,wereitnotthatihavebaddreas（即便我果壳之,仍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