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544节

，“是大珰来了——快，快请坐，皇爷今日如何了？吃得好？睡得好？可有什么话代来？”

    毕竟还是抬了，等王至孝落座，这才跟着坐好，王至孝面上笑得喜气洋洋，一团和气，心底却掂掇，“要不说呢，人遇权，如蛟龙，自古以来，在厂卫督公的位置上坐久了的人，难有善终的，通的气派往往压过皇爷，不是没有因由。正所谓，打狗看主人，我这轻飘，走到哪里，大家也都给个几分薄面，田任丘更是对我从来客客气气，今日便只抬了半拉，这不是看轻我，是看轻了皇爷啊。”

    “从前九千岁是如此，田任丘读的书多，本以为不会忘形，可这一个月来，西林党怕六追究旧怨，纷纷韬晦起来，皇后更是被六吓得‘重病’，太要侍疾，也不面理政，里外这些文书，都是他来主。田千岁大权在握，简直就是个副皇帝，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我看，他是有髓知味了！”

    也不免暗暗冷笑了几声，方才，“皇爷吃得好，睡得好，方才也有话让我去使馆传着，咱家也是打量着来告诉田相一声——皇爷让惠抑我好生把草原的事儿写来，从邸报到旬报，都用大版面多加夸耀。这事儿非同小可，田相怎么看？”

    田任丘眉一扬，似乎是本能地就要反对，但很快又行忍住了，只是凝眉不语，过了一会，问，“阁那边，大珰可差人去传话了？”

    王至孝摇，“两个相爷都病了，不能视事，雄国公是万事不的车——只顾着罢了。皇爷盯问得也，我推脱不得，看着就叫王理去使馆了。这会，惠抑我应该也得了信。屈指算来，他们再过半个月也该到京城了，这会儿派人去，大概十日后，稿就能回来，急加印的话，六到京时，当是有一番声势的。”

    飞取信，自然和大队徐行速度不同，抢个五日把报纸印来，在京煽动氛围，这肯定是没问题的。其实，哪怕就是毫无渲染，光是谢六本人献，都足够在京城引起极大的轰动。她之前匆匆来去，没有百姓跪迎跪送，那是不能吗？那完全是不想，到得低调，走的也是低调，否则，从东门到行，这一路上还能过得了车？怕不全是来看闹的老百姓了！

    问题的关键，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清楚，并不在于场面的闹，而是背后的动机——神兵天降，平敌寇，粉碎边患，得胜归来，这四，一般人沾上一个，那都是功震主的意思。这要是朝的将领，那也罢了，偏偏是买活军的军主，朝还要主动帮着宣扬？这要说双方不是藩、宗关系，谁信？

    可以这么说，虽然在事实来看，朝失去正统，沦为买活军的藩国，几乎已经是无可扭转和辩驳的大势了，但这和最终彻底获得朝廷、衙门的认可，还是很有不同的。这一步，皇帝能让，且急着让，却不代表大臣们愿意让——除了的政治利益之外，这是要被写在史书上的事！在自己手上了这样的事，一个昏庸无能，卖国臣的帽，是逃不掉的！

    对后名，就完全看个人的态度了，皇帝是完全无所谓了，一副连祖坟都能掘了的惫懒样，别人却未必如此——别说西林了，就是田任丘，可能都不这样的事来。所以，王至孝也必须前来和他通个气：

    如果这么超了田任丘的底线，那他也来得及活动阻止，甚至是派人给惠抑我带信，让他收敛着都行，如果田任丘也无所谓，乐于就事论事，推动朝一步藩属化，那这也是他试探各方态度的好机会。

    其实，王至孝也经常觉得，这些事很乏味，似乎对于局势并没有任何意义，大家完全没必要投太多的，在这些事上博弈——实际上，京城的局势，本就不取决于如今在行外的这些人，而是取决于草原回銮那位的心意。

    大家是勾心斗角，在张的博弈等待她的回归，还是混吃等死，等到她回归，没有什么差别。然而，在局，似乎也还是会依照着某惯往前行去，因此他还是来拜访了田任丘，并且也依旧期待着他的回答，只是心少了一份牵挂肚的张，而是麻木地等着田任丘的反应。恋权也好，不恋权又怎么样呢？其实都是六一句话的事，六不想要你活，再恋权也没用，想要你活，不恋权，想归隐了，那又如何？还是得起来活。

    但是，真正于最权力的人，哪怕只是浸了短短的时间，他们的思想方式还是和旁人大有不同的。田任丘显然就不像是王至孝这样超脱，寻思片刻，便很快笑，“这六到京时的声势，看来就是皇爷想要的了。立如此功绩，怎么闹都是不过分，我也受六恩惠，这里没有二话，不过，余顾命大臣，乃至皇后、东那里，也当让他们知一二。甚至是六自己的意思，也要问过，才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