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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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缠的女娘,如果来历不够净的话,那就真的一办法都没有了,很多盐贩都遇到这样的况,反复央求,依旧被回绝了之后,那女娘转就投,第二日就上了吊,遮人耳目、千方百计来到买活军这里,请求他们的收留,虽然这不合理,但却是最后的一条路,一旦这条路也被堵死,那她们就真的没有活路可走了。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和朝廷的和议已经立,现在买活军也拿了福建,使得他们之前的领土摆脱了新占之地的名号,买活军正在原本的老领土上大规模征兵,他们的兵力要比从前富裕,势力也比以前更为雄厚,姿态也比以前更得多。

    在六的新命令之前,吴老八就隐隐地觉到,自己的腰杆似乎更了,心里也多了不少底气,他甚至已经开始尝试着夹带一些来历并不净的女娘回买活军这里。他觉得这是可以办得到的——他们现在比以前了,能救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了。甚至在六令以前,他就已经设想着、推演着倘若要带走这些份不净的女娘,会遇到多少阻力,又需要多少资源。

    这些准备,让他在一系列会议上受到了许多官的褒奖和信任,而这完全是他从陆大红上学到的好习惯——善于思考、善于总结、善于准备,一个人在刚刚买活军这里的新生活的时候,如果有一个陆大红这样的领导,能培养一些好的习惯,真的是让人受益无穷的事。当然,陆大红的好习惯,又是从六那里学来的。

    吴老八现在也在要求自己的属要勤写工作日记,为工作可能的困难好准备,要自告奋勇迎难而上——就比如这次,他就主动要求带队来姑苏城,在吴老八此前的工作,他就认识到了,姑苏城里因为份和缠足所限,无法自行投奔买活军的女娘人数一定是最多的,而且她们脱离原本生活的意愿也一定是急切的。

    他是对的,基于这预测,买活军在姑苏城这支分队上投了最多的资源,即便如此也很快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买活军第一批在姑苏城里发了四千多份传单,在这个百万人级别的大都市,实在地说不算是很多的,但传单刚发去半日工夫,便有女娘找了过来,随后每日都有至少五十人以上,以形形的方式投奔。

    他们在门码的基地是一个据,找来的多数都是平日里被限制人自由的女娘,譬如风月女、殷实规矩人家的女眷,更古怪的是还有不少小尼姑。而那些能够自由离开家的女雇工、贫家女,很多都是去买活军在城外的私港,两边加在一起,有时候一日人数居然能过百!

    当然了,女雇工这些,虽然对买活军来说用很大,但她们是引不起官府注意的,真正棘手的是这些无法自己走路的小脚女娘,她们需要更多的照顾,在买活军这里,能派上的用场比别的健康女娘要小得多,却还往往意味着更多的麻烦,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小脚女娘本就是生产力盈余的副产品,她们的主人一定要比贫家女的主人更有办法。

    吴老八对于官府的关注是早有准备的,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今晚的城防营动,其实并非是因为并山园王家,更不是因为苏松师家的变故,师将军还没回姑苏,而王家更是不可能当晚知照小队的说法,这件事,只是架势人家在背后推动,请了他们这些平日里吃孝敬的兵来走一走。“我们平日里,饷从何来?一多半是乐捐,如何能却得开这个面!”

    原来这些架势人家,连日来不断收到亲近侄的求援,平日里在他们这里烧香拜佛的女儿,手底经营的生意里,都有女娘逃脱,更有当红的女儿,卷了好一笔款消失不见的,怎不令人心痛死?自然要找来爹这里哭诉,请爹为他们主,一面也是吐吐苦,解释为何这个月少了孝敬。

    这世上若有什么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便是对利益的侵犯。吴老八在整本政治课本上,学到最认可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一旦利益受到侵犯,不论势力对比如何悬殊,受损方一定会决的反抗。城防营两吃打,拿了他一些好,声势也造来了,便暂且偃旗息鼓地退去,但这肯定不是博弈的结束。

    此时,这群人家必定在府衙痛陈厉害,献上好关节,而明日早上,王家若是选择暗打听盘问这两个走失女娘的去,又或者是请家到府衙说项……听说姑苏知府从前是已过世王老太爷家的门生,以他们的政治地位和政治资源,府衙收到请托,将势必有所反应。还要再加师将军家的人,从姑苏去松江,快半日的光景,现在将军家的信使应该也快城了……

    “要不要乘夜把人送到私港去?”

    能意识到现在局势的人不止吴老八,小耳朵、小楚,在签完今日的文书后,也在议论着这几日的一些征兆。“门码毕竟是在城里,行动并不方便,或许以后采取转运的方式比较好,每日凑人走陆路送去太仓,到了那里就不必担心什么了,完全是我们的地盘,如今这个航运量,总是有货船停在港装货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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