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118节

光面也吃，若肯把吃剩了的银耳羹赏我吃两，那便更好了。”

    伎女的量都很小，因二人已陪客人在店用过早饭了，并不饥饿，翩翩听赵大说了，便让他暂停了船，问岸上的烧饼铺，买了两个烧饼，把船摇到岸边，拿竹竿将荷叶包挑了过来，令两个汉分着吃了，两人都吃得很香，翩翩见了便叹，“倒是可怜见，大好的男儿，连一饱饭吃不了。”

    他们这样的堂院，说是日斗金未必，但每年总有不少盈余，否则也支撑不起这样等的场面，只是有得钱多，不代表人人都能吃饱，在家里第一能吃饱的，便是红姑娘，不但吃得饱，而且吃得好，第二是有希望红姑娘的小女，不用活，每日也吃得细，叫她们认些字，又学着唱曲儿，若是有天分，便安排去青楼里名伎，没天分的才留在家里歪伎。

    第三才是这些健仆，其不少也是伎女生的男孩儿，大了来这一行，没成公、茶壶，也不过是茶淡饭罢了，这两个健仆都是十七八岁年纪，哪里知饱？早上吃了稀粥、油炸桧，撑了这一会船，早消化得一二净，拿着红糖烧饼，吃得满嘴甜，翩翩用小脚踢了踢赵大，，“嘴，脸猫！瞧着多脏呢！”

    赵大听了，还未怎地，金娥在旁哧地一笑，握着嘴，“有意思！”

    因在家里，义义女彼此勾搭是最犯忌的事，若被鸨母知了少不得要吃鞭，平时眉来去言语调也不过都是闹着玩的，即便有私在一的，也绝不敢对外透，这事，好不好说。翩翩逗赵大，逗就逗了，金娥竟笑声，似乎用心险恶，翩翩当即便立眉问，“你笑什么？”

    一来二去，二女竟拌起嘴来，待到船过门，暂停来要上岸时，翩翩便，“我不去了，你要去，你自己去，赵大留来看着我。”

    金娥也不理他，自己了盖，叫另一个健仆背着自己去裁铺挑丝线，赵大把船撑开，翩翩坐在船篷里，珠转来转去，只看着门码边上那一排新盖起来的泥房——青贼的人许多都住在这里，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时有大宗货割，这里便是车龙，全都是搬运各杂货的力夫。

    便是此刻，这里也是闹非凡，人熙攘，只瞧着并没有什么妇女走到屋里去，倒可以看到他们的青婆娘在里，穿着袄，手里拿着本，时不时往上写些什么。

    这些婆娘，从前是被翩翩她们私讥笑的——好苦！抛面，还要帮着一起搬运那样的活，连发都留不得，有什么好的？但现在，翩翩望着她们，仿佛便望见了将来的自己……她弱，大概是不能跟船来的，但或许……也能在买活军那里，个类似的活儿罢，不过是走走地算货……这个活，只要了放脚手术，她或者也能得的，是不是？

    便收比别要少些，但……买活军那里，男多女少，找个人嫁了不难罢？婚书也是可以商量的，她赚得虽少，但若挨不住苦，找个娶不上妻的男人嫁了，那还怕他不激涕零吗？

    赵大把船停到岸边，栓了起来，不挡货船的，翩翩见着一个青女娘走到码边上登船，便探轻声叫，“喂，兀那娘，你这里可有青俵？”

    大抵是因为她们也一样抛面，而且还和男丁同吃同住同行，在时人看来，几乎和伎女无异，青女对伎女们是很友善的，时常和她们些小买卖，还给她们送报纸，伎女从她们手里直接买些俵不稀奇。赵大也不留意，反而把脸扭了过去，由得翩翩和那青女娘轻声嘀咕——这若是要买些助兴避的东西，他听到了翩翩怕是要恼的。

    翩翩和那女娘说了一会，拿了一张红纸来看货单，女娘又问她需不需要报纸，翩翩摇，“看过了——那上说得可是真的？”

    “那哪有假的哉！”这女娘的姑苏话说得已很好了。

    “这可不一定，我只一是想不通的，”伎女的也要会说官话，才能多接待外地的老倌，翩翩看了赵大一，压低声音问，“了放足手术，留在那里，能有什么活？若不活，能嫁人么？”

    “满了23岁便能，你今年多大？”

    唐翩翩立刻说，“23岁。”

    赵大脸还冲着桥那边，突然噗嗤一声笑开了，捂着嘴肩膀抖个不停，两个女人看了他一，青女娘的脸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很相信翩翩说的话，“那你到了我们那里便可嫁人了。”

    那翩翩的心里就有底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你们真的谁都收？”

    “报纸上不都说了？可有作假的？那可是六的亲笔信！”

    “就不怕……”

    青女娘便笑了起来，伸手要拉翩翩，“你若不信，我现在抱你上船，你瞧瞧你鸨母敢来要人否！”

    说走居然真可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