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85节

县之外，别的买活军地方，已经了有两三年了，本是作为菜来吃的，这东西着并不难，许多农家都自留，当个玩意儿吃着。但这东西和买活军所有的新作一样，都存在‘退化’的问题，自留到了第三年，收成便很不好，因此也并没有被广泛地植。

    今年大规模引时，还是从上发来的新良，一个个圆溜溜的小被分成了小块，用草木灰涂了边，挖好坑栽去——因为今年很可能有旱，大家都张地时不时来看着，除除草、除除虫，等到芽尖冒来了，这才稍微松气。

    村里很多人家都自己买了《土豆繁技术要》来看，这农用书籍在本地卖得相当的好，尤其是和新作有关，就算再简朴的人家也舍得钱会来，对着图和拼音反复地看，每天傍晚村闲唠嗑时，还有人带着书过去讨论其的疑难。

    连过几年的土豆都是如此，的确是新引的玉米，那就更不要说了，大家都和祖宗一样地供着，听说延平府那里的农，甚至不想放技术员走，连晚上都派了人在门守着，给他们烧艾草赶蚊，平时也是扇风送的，就不得把技术员在自家村里待到秋收了，越发连玉米、土豆的收成和储藏都教了是最好。

    自古以来，农民们便仿佛天然地古不化，是最胆小也最怕冒险的，但实际上农的生活几乎每年都在冒险，随意的一个决策失误，都会使得今年欠收，而欠收就意味着家里要减员。若说要改易民俗，那么他们是极为保守，但一旦说到安排生产，那再没有比农们善于变通而又敢于尝鲜的了，虽然今年的气候不好，但农们的绪却不低，完了这垄地，朱二爹挑着担走到田边一片坡地，担刚一放，便听到众人议论着买活军的事。

    “要说六是仙人菩萨呢？竟能预测旱涝的，早三月里便说了今年可能不太会雨，也不知这是怎么知的——这粮可得提前一年备上，难去年便猜到了吗？”

    其实到了三月，今年的雨少已经几乎是定局了，任谁都是能看来的，但问题是，谁家也不会白白地留着够这么几十万农用的土豆粮，只白存着，照技术员的说法，从脱毒后的第一代微型，再到第二代原，最后到发放到手的第三代良，这里需要的时间至少是半年，而且粮也是作，没人在秋天育的，因此买活军只能是去年提前育——六早料到了今年会旱！

    哪怕再没有别的好，光这一条，谁家农不死心塌地跟着六？不说别的，就说今年，若没备了别的，只能着稻，那各家争都得闹人命来，那时候红着，争的不是，是命！是活去的粮！是全家人的团圆！

    就算河里的还够分的，各村之间，村里各之间打不起来，可只要比往年位低得多了一些，无法引漫，那就只能派人去没日没夜的踩车，真踩得吐血，累死人的都有，农便是如此，为了保证一吃的，只能搏命去，能有今年这样安宁？照旧的日而作、日落而息，任凭天不雨，我心里定定，再不用给雨神献祭什么童男童女——其实心里要说有多信呢？也是没有的，只是往年这时候实在是太着急，仿佛自家自村了极痛苦的割舍，预先把代价付掉了，老天爷便能垂怜雨，好像是完成了易……病急投医罢了！

    买活军这里，别说搞活祭了，连礼拜六都是不许可的，再说了，人们也永远都不会走投无路到那份上——大不了就城工去呗，大活人还能被一吃的憋死了？再大不了，不要钱了，只饭，行不行？

    当然，这些农们是不会想着，如果买活军治普遍欠收，他们还有没有余粮的。这几年的好日让他们多少都有些轻狂了，竟能说‘大活人还能被一吃的憋死’这样的话来，不过，到底日是比以前好过得多，家家的存粮也让他们有了这个底气。尤其是泉村这里，几乎家家都有，他们对日是相当满意的，便是连家家开始给女娘分田，也没在村民激起什么怨言，更有很多老人夸着这样的好——“儿女都在边，女儿也不远嫁，招个上门婿，一样孝敬，这是福呢！”

    这些上门女婿很多都是外地来的民，有些是冬日被买活军安排到泉村来活，填补泉村人城去活留的农田空缺，因为勤劳肯，受到了老人家的赏识，便在本地扎了，还有些是邻村来的汉，因为泉村的女娘有田，而他们村的女娘没有，所以他们就选择了把自己的那块份额田迁移到泉村来。这样很快泉村自己的地就都被开垦了来，一年间多了一百多人，俨然是非常繁华，甚至隐隐有了小镇的味。

    受到泉村的刺激，隔的刘家村很快也宣布了，不再是各家听凭自愿，而是给女娘确田，否则他们村的女娘都要积极地嫁到泉村去了，刘家村将越来越势弱，将来说不准要被泉村吞并。

    就是现在，两村的土地也都接壤了，朱二爹完活，扯褂了一把汗，拖着步往山上走了大约五六分钟，便看到一株大柏树，零零星星已坐了七八个人，都是附近的农民来歇晌的，其刘家村、泉村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