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84节

    归到底，还是手的教育问题，现在的笼岛权力结构还是老一，船主恩威并施，拥有一船大抵都是同乡的手，这些手有义、徒弟，也有掳掠来的隶，但都被教导得唯船主之命是从，船主们和郑天龙的关系也各有远近，郑天龙有一支他可以完全纵人事的船队，这是他最心的力量，对于其余的船主，他能调动他们，但却不会去手船只的手人事。

    船主的权力，便来自于手无条件的效忠，只要有一异动，都可能被杀死，久而久之，手们麻木不仁，更像是船主豢养的野兽。船主要效忠荷兰人，便效忠荷兰人，船主要归，便归。但这效忠也是非常容易瓦解的，只要学会说官话——而不是漳州、泉州各自的土话，地域铸成的垒，顷刻间便能消除大半，而通过扫盲班的考试之后……谢双瑶觉得船主们实际上就被架空了，只会有少数死心的多年忠仆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忠诚，至于其余人，他们不可能放着好日不过，随着船主们继续刀血——收却还没有在买活军麾的一半多。

    船！手！这是有价值的，船主实在是可有可无……她草草地记着自己的想法。有海战经验的统帅，能专门学校教学的老船工，这些人才需要一些，大量有陋习的手需要接受再教育……教育！

    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客栈掌柜，陆大红不慌不忙地收起了笔记本，她倒不担心笔记本被别人收走——这鬼画符般的草稿，也就只有她自己能看懂了。

    “陆将军。”这掌柜也姓郑，岛上姓郑的人是很多的，都是从泉州郑氏老家来的，他敲门来，小心地，“方才大王来人时，您正歇晌，便留了话，请您晚上过去用餐——此外，二老爷来了。”

    “请他来吧。”陆大红从她怀里掏了太能充电宝，还好最近笼岛天气不错，不然郑天龙玩手机的时间势必被迫缩短。

    郑地虎是时常要过来送仙的，这一大家习以为常，陆大红和他谈了半个多时辰，手机的电便充满了，郑地虎便拿着手机告辞离去。陆大红还没来得及写报告，松夫人又派了阿森来接她，于是陆大红不得不和阿森一起走去郑天龙的府邸，在路上她还陆续遇到了郑天龙义弟，在十八芝地位有些尴尬的李国芝，还有对买活军异常好奇的施大芝，这些海盗现在都以芝为号，有些人也把芝字镶嵌到了名字里。

    这两芝对辣椒酱都相当好奇，并不住向陆大红打听着郝君书的来历，陆大红允诺他们，次和云县通话时会问一问。而这两人也都在谈话委婉地表示了对陆大红的同，一个多月了，招安谈判毫无寸，他们都不知郑天龙还在等待什么。

    李国芝自小跟随郑天龙，在十八芝的地位是颇超然的，郑天龙对他也很礼遇——他们都是大华商李旦的义，李国芝和李旦实际上是叔侄关系，说关系还更近了一层，不过李旦临终时考量到李国芝的能力，还是把家业大分都给了郑天龙，李国芝也没有和他争抢，陆大红在心底默默记了来：海盗的理德和陆似乎又完全不同了，若是在陆，家业毫无疑问应该分给李国芝，但在海上，家业的心是船，船恰恰是没有任何法律，任何势力能够保护的，能力不足，便等于家业的败落，还不如给有能力的人，自己换得庇护，所以，决定继承的便不再是血缘，而是能力。

    至于施大芝，他也是郑天龙一手提起来的同乡心腹，一向是郑家的铁杆，连这两人都说这样的话，看来十八芝的倾向已经相当明显了。当然，这也很能理解，只要看过仙画，谁也不想去那个和大舰开战的人，大分海盗都很擅见风使舵，这是他们的老本行。

    由于这两人都很想和陆大红密斟，不知是否是说客来讨价还价——一开始开的条件，大家总觉得能还一——所以阿森和陆大红说话的机会并不多，直到靠近宅邸，才低声和陆大红说了几句话，陆大红听了会意地了，她已经在心里开始算分了。

    “天龙大王。”

    在暮，一行人踏厅堂，郑地虎已在首陪兄说话，此时都是起相迎，郑天龙望了施大芝、李国芝一，笑，“可是巧，都凑到一块来了。”

    十八芝约为兄弟，彼此并不像是官场一般等级森严，施、李二人故意来找陆大红一起登门，何尝不是婉转表达自己的态度？闻言并不畏惧，反而坦然笑，“不是巧！我们听谢将军说，今晚陆将军来赴宴，特意找她一走来！”

    郑天龙哈哈一笑，似乎毫不在意，顺势问，“陆将军——谢将军今晚还是不赏脸吗？”

    “依旧是老规矩，我们两人只能有一人离船吃晚饭。”陆大红遗憾地说，众人分别落座——一开始大家更喜宴请谢二哥，大概是觉得他更能主，但因为谢二哥实在是太沉默寡言了，气氛难免冷清，而且他也说过，谈判得找陆大红，于是陆大红才获得了在主厅上座的资格，此前，海盗们还是惯例，将她安排在后堂和女眷们同坐。

    这是一间说不上多么气派的宅邸，因为海风、气重，屋舍老化的速度很快，所以房舍不会建得太，这样每年遇到台风时不好修缮，不过十八芝的确很有办法，主厅是用泥抹的砖面，买活军一般不往外卖泥粉，而他们居然还是设法搞到了一。

    和屋舍形成对比的，则是其奢侈的饰，这里本来就盛产珊瑚，摆件相当的多，由于是冬日的缘故，还有雪白的狐坐垫，珠宝玉、大理石屏风甚至是太湖石，都是随可见，陆大红等人第一次来时，目光过，只要稍微停留，主人便示意仆人取相赠，十八芝之富，便可见一斑了。

    如今在平湖湾停驻的首领，除了二郑、施大芝、李国芝之外，还有刘香芝、李魁芝，这两人后来陆续也到了，对陆大红都是满面堆、非凡，而反而将郑天龙靠了后。郑天龙面无异，依旧言笑晏晏，又叫阿森来烤乌鱼，“今日得了好酒，和兄弟们共饮！”

    若说有什么海味是闽南这一带的人家特能欣赏的，那便莫过于乌鱼了，这东西泽橙黄，上品约有掌大小，晒后要用白酒濡，再将上的慢慢揭掉，是细巧活儿，需要得意手巧的侍女小童办，去了薄之后，在火上慢慢地烧烤着，两面不断抹酒，烤得溏心发，糯咸香特有一说不的香味，最是酒的妙，郑天龙的说法，每年光东瀛九州国的贵人，便要费数千两白银购买此。

    “那别的不说，白银是尽有的，虽产颇为贫乏，但也颇是买卖的好地方，只可惜了一——也被西洋人盯上了，如今西洋人的战略，将我们华夏的外海全都包裹殆尽，若被他们拿了东瀛，和琉球、那霸、笼岛、壕镜、吕宋连成一片，我们黄肤汉的船，恐怕能跑的地方便更有限了。”

    此时东瀛的况，买活军在云县便有收集，但更多的细节，还是他们来了平湖湾之后，和本地的船丁时知的，十八芝报系并不通畅，郑地虎那里就说不太细节的东西。倒是很多这一两年投奔到笼岛的华裔，说着东瀛的变化——移鼠的信仰，在东瀛散布得尤为顺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