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婚 - 海错

    &esp;&esp;傍晚，众人理起了海错（类杂错的海产），鱼则破腹治鳞，洗净后放在铁?上炙，蚶、蛎、车熬等则先炙，待，去半壳，与姜、橘屑等调和。

    &esp;&esp;飢饿的贞华拿了几颗蛎，用叉挑，刚要送，乾便笑着“夺”过，教小孩般：“去了屎纔能吃。”

    &esp;&esp;所谓屎，就是白的蛎边，黑绿的一小块，她不知那是不能吃的。

    &esp;&esp;他仔细将之剥掉，又给蛎加了酢（醋）提味，纔送到她的铜盘。

    &esp;&esp;唔，好好吃，好久未嚐到如此鲜的珍馐了！质地腻醇厚，更盛新鲜酪，且那特有的鲜咸，又是陆上鸟兽所无的。

    &esp;&esp;放一打壳后，她满足地叹：“唉，日啖炙蛎三百颗，不辞作渤海人！”

    &esp;&esp;他闻言大笑：“喂，我渤海也不是甚化外之地好吧？”

    &esp;&esp;少女斜睨着男，半晌，纔给了他一个狡黠的哼笑。

    &esp;&esp;崔氏诸房虽自云汉魏门阀之后，但实则是随慕容鲜卑南的小贵族，且不仅是她家，大魏其他士族，亦多为匈人、鲜卑人，从南朝的角度看皆为蛮夷，与遍佈环渤海圈的夷并无贵贱之别。

    &esp;&esp;鲜卑人属亚一系，且封建传统尚存，面对文明程度更低的东北亚诸族，和频臣贼的正牌华夏人，都多少怀有轻视。

    &esp;&esp;这亦是崔圣念拒婚的原因之一。

    &esp;&esp;正对视间，篝火的另一侧爆发狂笑。

    &esp;&esp;回首一望，倒不是在笑他们，而是不知谁又讲了甚猥亵之辞，引起一众男猿猴般的乐。

    &esp;&esp;原来只要一群男人聚集时，话题便会转向艳鄙吗？贞华思惟。

    &esp;&esp;又有一人接话，评了上一个笑话的漏，有人佩服地抚掌击节，有人讲起新的黄段，将今晚的线一步降低。

    &esp;&esp;在座的共有三名女，除贞华之外，一个是嫁过人的侍婢，一个是糙的渔家女，二人都对此谈话司空见惯，唯有她为门闺秀，从未闻如此低俗的容，朦朦胧胧地听懂后，顿时双颊如烧，对讲者怒目而视。

    &esp;&esp;“喂，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夫人在此，不得造次。”乾不满。

    &esp;&esp;“兄，我看你是畏妻如虎吧？怎么连别人讲带劲的东西都要？”昂了一大酒，“要我说，你就不该带嫂来，你看你贤弟我，一个娘们都没带，专门跟兄弟们乐呵乐呵，大家百无禁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讲多就讲多，不亦哉？你要是怕她听去，不如现在就回家，反正匹都係在那里。”

    &esp;&esp;乃兄不耐烦地听完他的话，望了望已全黑的天，只两人回去太不安全，还是再等等，至少集结个七八人才稳妥。

    &esp;&esp;“贞华，不远有个岩，有上古岩画，要不要看？”

    &esp;&esp;“好啊！”一听上古二字，她就两放光，与其在此耳闻污言秽语，倒不如去看看先民的杰作。

    &esp;&esp;岩并不太远，不大，但避风，比外面和了许多。

    &esp;&esp;“甚嘛？就是如此？”少女举着火把踱步，一一鑑赏过岩上的图形后，不禁有些失望。

    &esp;&esp;所谓岩画，不过是红线条所钩勒的人、、鱼等，廓糙，笔幼稚，不似今人作品，但亦颇有童趣？她甚至有怀疑，男是否在拿附近渔民的涂鸦当作千百年前的艺术品在诓她。

    &esp;&esp;“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季式画的哦。”

    &esp;&esp;“哈哈哈哈，季式他倒无此天份。”他闻言大笑，“不过，古画朴拙，我看过的其他岩画，风韵大抵类此。”

    &esp;&esp;她首，他所言亦有理。

    &esp;&esp;她忆起观赏过的南朝书法，皆是趣巧细，不似男所书，反有妍媚之态。

    &esp;&esp;无怪乎彼等被赶到鱼虾遍佈的江左，且与魏国的边界不断南移，原因从其过于女化的字，便可窥见一二。